话说上官夫妇来到边陲一月间,战事频频。在敌方的军械战备精锐与我方数成及敌众我寡的情形下,上官镇所率大军凭着险要的地势与敌军艰难而惨烈的对决着,奋力抗敌的军士死伤无数。
这日,失利的上官镇在营帐中一筹莫展的看着军事地形图,贺兰雪莹笨拙的捧盏来至夫君面前,将茶盏递给了夫君,笑言道:“敌众我寡的态势下,只可智取,不能强攻。”
上官镇看到雪莹已妙计在胸,急不可耐道:“看来夫人已有妙计,还不快快道来!”
“夫君,虽三路大军犯境,兵多粮足,却此三路统帅甚为不睦,各怀鬼胎,貌合神离,已犯了兵家大忌,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况为妻近日已命人探得敌军囤积粮草大营的具体位置,略施小计,不日便大捷。”她成竹在胸道。
苦无对策的上官镇听雪莹如此说,宛如云开见月明一般欢喜,“夫人,既有对策还不快快道来,大战凶险,夫人又临盆在即,若真如夫人所言那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夫君,可记得‘两桃杀三士’的典故?”雪莹看了看上官镇故意卖起关子来。
“夫人,而今战事吃紧,母亲和岳母为王上所要挟吉凶难测,夫人又即将临盆,更添凶险,为夫哪有心思与夫人学什么典故?”上官镇实实的心急如焚,他有些不耐烦的言道。
“夫君,心静些,待为妻慢慢道来,而今敌营有三路大军:左翼是太史森此人心胸狭窄,诡计多端;右翼百里安性情暴躁,有勇无谋;中路大军钟离月老谋深算,杯弓蛇影。敌方粮草大营在左翼太史森处,军械战马又为右翼百里安之地,最精锐的兵士则集结于中路钟离月的辖区。而太史森与钟离月虽师出同门,从师时,师傅宠信钟离月,太史森因妒成恨,常常暗中加害钟离月,而钟离月总能窥视出太史森的计量,故而略胜一筹,如此一来二去太史森与钟离月暗中较劲,时而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势,不过皆不愿让外人所知罢了,让此二人同时带兵出战,乃是敌国之祸,我军之幸也!”雪莹有些支撑不住笨拙身体,顿了顿在上官镇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她接着道:“我等分三步依计而行:第一,从今夜起,派数十名兵士扮作敌军先潜入太史森粮草大营悄悄将百担粮草,三五成堆搬入百里安处,途经钟离月的营地时动静莫大但要嘈杂些,行至百里安营地时只说是奉太史将军之命送粮草与百里将军,并暗示他莫要声张,以免钟离月知晓,贪心的百里安自会信守诺言,然后速退,天亮之前必要返回我大营,否则将前功尽弃。过三五日后,同样深夜派先前那数十名兵士身着敌营服饰混入百里安的营地,悄无声息的牵出数十匹战马,三五一群送进太史森的军营,路过钟离月的大营时,虽不战马嘶鸣,但要尘土飞扬。送入太史森处时,受命一能言善辩的军士从中教唆,这样一来,与钟离月素有成见的太史森定会装聋作哑。如此两三回,疑神疑鬼的钟离月定会认为太史森和百里安串通一气,私吞粮草军备,而坑害与自己。第二,再过三五日后,夫君可率右翼前军扮作钟离月的军士挑衅太史森,佯攻诈败,将太史森左翼军引自离钟离月营地不远处的芒靓山谷底,布起疑阵而后带领军士芒靓山上埋伏等待时机,再命一小校前去百里安处报信求援,引致芒靓山谷口,此时的芒靓山谷中必定杀气重重,尘土飞扬,太史森的大军定会杀声震天,那时我军已在芒靓山顶观战了,而不明真相的百里安与太史森相遇便是一场厮杀,待其明白过来时早已伤亡过半,我军趁势可封住两头谷口,十冬腊月天干物燥,一把火下去太史森与百里安的左右两路军休矣。”贺兰雪莹眼中充满了不忍与无奈,她明白敌方的军士一样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妻儿老小,可是弱肉强食的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三,令司徒赫叔父率左翼军趁太史森领军迎战之时,营寨空虚火烧粮草,司徒赫曾是贺兰清羽的亲信,他与贺兰清羽有着过命的交情。再命雷诺引右翼后军可趁百里安前去救援太史森时,火烧大营,夺战马劫军械。至于钟离月的中路军,虽精锐,没了粮草军备定是军心涣散,为妻自领中路军前去迎敌,如此部署,夫君意下如何?”贺兰雪莹谦逊的问道。
上官镇听罢贺兰雪莹的部署,虽是眼前一亮,但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他低沉的言道:“夫人,此计虽妙。但夫人临盆在即,怎能骑得马跨得鞍?何况战场角斗,刀光剑影凶险万分,叫为夫如何放心的下?”
“眼下我军早已粮草短缺,军士寒衣单薄,加之腹内孩儿还有一月就要落地,若僵持下去于公于私多有不利,莫不是夫君还有其他退敌之计?”贺兰雪莹故意用言语相激。
上官镇实在无计可施只得依计而行,马上鸣鼓升帐,集结众将官帐内详细安排部署。
十日后,果然依贺兰雪莹所言,第一步计划极其顺利的完成了,疑心的钟离月对太史森和百里安暗中勾结的说法深信不疑,雪莹又命雷诺去钟离月的大营再添一把火。
其实,雷诺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广交天下仁人志士,与钟离月本是同乡,关系自然更进一步。
这日,雷诺还是商贾的衣着打扮,带着奇珍异宝,古玩字画,还带来千余人的商队来投奔钟离月,钟离月盛情的款待了雷诺和他的商队,席间各自寒暄几句后,雷诺故作悲情的对钟离月诉说了自己的不幸,并告诉钟离月在一场瘟疫中他的族人几乎丧失殆尽,只留下一双儿女,所以他恨他所在的国家,因此他万念俱灰,自己将一双儿女寄养在朋友家中,带着所以家资来投奔同乡好友,几乎疯狂的说他要报复。
钟离月本来对雷诺是心怀芥蒂的,可是当他看到浩浩荡荡的商队,还有那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被利欲蒙住了那颗杯弓蛇影的心,他选择了相信雷诺。
于是,钟离月与雷诺畅饮数杯后,不胜酒力的钟离月已有几分醉意,对雷诺道出了他的苦楚,说到太史森和百里安暗中勾结的许多迹象,雷诺见趁势开始撺掇和挑唆钟离月,在烈酒的烘烤下,在雷诺吹捧与唆使下,钟离月届时怒发冲冠,率领大队人马带着雷诺趁着酒劲奔往太史森的粮草大营前去问罪,到了太史森的大营时虽酒醒一半,但往日结怨过深,用极为粗鄙的言语冲撞了太史森,而太史森以大局为重,含恨好言相对,算是平息了一场军变,醒过神的钟离月只得带着大军退回自己的大营,在退回途中,雷诺佯装好心担忧太史森与百里安暗中勾结,会对钟离月不利的神情,致使钟离月想到派出五百精锐亲随军暗中埋伏太史森的大营处以作监视,如此一来正中上官镇下怀,待上官镇扮作钟离月的一彪人马来至太史森的大营时,正与此五百亲随军汇合,对五百亲随军假传钟离月的军令,前去挑衅太史森,太史森认出钟离月的亲随军,本就恨得牙根痒的太史森岂肯再次受辱,定是亲率大军不客气的奉陪到底,一场内讧就此开始。
而钟离月的大军在回营的途中被贺兰雪莹所率的中路军拦腰切断,钟离月的前军与贺兰雪莹的大军纠缠,后军则与雷诺带领的扮作商队的右翼后军征战,造成首尾不相顾的被动局面。陷入一场混乱中。
有勇无谋的百里安在营中接到一身着太史森营中服饰的小兵送来的求援信,草草看毕不加思考论证,却亲率大军前去芒靓山救援,下面的事自然与贺兰雪莹所言一般无二,第二步计划算是圆满成功。
司徒赫先率左翼前军烧了百里安的大营,夺了战马,劫了军械,后命左翼后军前往太史森的营地,烧了全部的粮草。
一切都依贺兰雪莹之言顺利的展开着,只是本就腹沉体重的贺兰雪莹在惨烈的混战中,在战马的颠簸劳顿中,在刀光剑影的角斗中,她突然腹内绞痛血气上涌,在奇冷无比的深山中,她强忍腹痛与钟离月迂回周旋着,汗水湿透了整个盔甲,心中暗暗言道:“娇儿啊,如此天寒地冻的深山那处可是儿的藏身之地,儿啊,儿啊,坚持些,待此战结束时,回到营房再降生不迟呀!”可是,腹痛的频率越发的频繁起来,胎气已动无法逆转了。
贺兰雪莹眼见钟离月的前军与自己所率的大军展开激烈的肉搏,她此时若离开定会军心不稳,阵脚大乱,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此刻的自己顷刻就要临盆,时不我待呀!此刻她看到了身边贴身侍女淑萍亲,身材体态与她一般无二,忽然计上心头,轻命其近前耳语片刻,在黄昏的遮掩下,自己将脱下的盔甲穿在了侍女淑萍的身上,而后与其换马,最后带领数十女兵催马急行,奔往深山谷底。
在一片惨烈的混战中,从夕阳绯红的晚霞中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彩凤,它鸣叫着,鸣音悦耳动听,飞进了贺兰雪莹奔进的深山谷底。
贺兰雪莹在深山谷底寻到了一处僻静干燥的山洞,命人在山洞内燃起篝火,在篝火旁的空地上用干草铺平,又将自己身后的红缎面狐皮里的披风平整的铺在干草之上,命所有随行之人洞外守候,自己筋疲力尽的躺了上去,等待着娇儿的一声啼哭。
彩凤在山洞的上空盘旋着,鸣叫着,它通体的羽翎似火一样的艳丽,与其说它是彩凤,到不如叫它火凤更贴切,火凤盘旋着,盘旋着,越来越低,周身被一团紫色祥云慢慢包裹,直至最后完全与紫色祥云融为一体,万全笼罩在整个山谷,一阵婴孩的啼哭,紫色祥云已不知何时散去了,贺兰雪莹痛苦的产下了女婴,她自咬脐带,从腰间撕下半幅罗裙将婴孩轻轻地包裹了起来。此婴孩肤如凝脂,唇若樱红,酷似美玉精雕细琢而成,极为可爱。
太史森和百里安的大军在芒靓山谷底挣扎在火海之中,在命悬一线之时,上官镇见谷底大军已哭喊声震天动地溃不成军,他不愿赶尽杀绝故放开一个大口把谷底的残兵败将放了出来。其实,百里安和太史森及逃出的将士个个心中明白他们能得以生还乃是上官镇的一片悲悯之心,皆感恩戴德已无战心,自引军退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地,而钟离月在一片混战中,才意识到依然中计,又见太史森的粮草大营和百里安的军械大营早已是一片火海,怎奈为时已晚,兵败如山倒,回天乏术的钟离月见大势已去,只得怆然领兵离去。一场敌众我寡的自卫战在贺兰雪莹睿智的辅佐下,上官镇的大军急速收回失地,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