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兰清羽没有为妻女留下只言片语,永远的去了。顿时,整座王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晴空万里的天色暗淡下来,重重的积云从天边压过,整个宫殿被怒风狂雷压抑的摇摇晃晃,愁云密布,文臣武将个个觉得飕飕冷意侵透全身,内心深处却翻滚沸腾起来,终于按捺不住了,把集聚内心的一腔悲愤如排山倒海的喷发,在整个朝堂文臣武将哗然跪倒大片,几乎所剩无几,冷仑英择见势只得虽众跪下,齐声高呼:“王上,而今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急需休养生息,莫再起战端,兴土木,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还请王上三思,三思,再三思!”大有逼宫之势。
倒是郑博键不仅没有跪倒,还暗暗强拉硬拽上官镇原地站定,闷不做声。
是啊,郑博键的良苦用心在天之灵的贺兰清羽是清楚的,老丞相不单单在保护上官镇,更重要的是在保护贺兰雪莹母女,这种情形下,旁人都可跪,独他上官镇不行,他若随众行事,必将是一族满门死罪难逃。
其实,上官镇内心深处早已汹涌澎湃,怒火中烧,只是碍于郑博键丞相强烈的暗中压制,才一处强作旁观,上官镇视郑博键如同生身父亲一般遵从,郑博键对上官镇不仅有知遇之恩,而且还有接济之情,所以上官镇为了郑博键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此刻,也只有郑博键压得住他。女流不上朝乃是自古的规矩,今日在贺兰雪莹身上实乃一大幸事。
却原来今日朝中所议之事乃于国于民兴衰生死两件大事:一是积倾国财力物力为所宠新贵大肆修建敏阳宫,修缮材料皆要用奢侈无度的金银玉石堆砌而成。二是为扩疆拓土,掠夺他国财物以充匮乏的国力,调积举国所有兵力去侵犯安定富有的花药南国。
本就满目疮痍的国力怎经得起如此折腾,一年前东方晨钟还未离开贺兰府时,东方就与贺兰分析过暴君将要酝酿两件误国误民的大事,贺兰经过多方探讨求证得以证实睿智的东方所言不是空穴来风,可是贺兰清羽那里知道东方已与暴君的幕后黑手早在故国较量数番了。
提及此事也算偶然,那天,贺兰清羽与师弟东方晨钟在房中闲聊,贺兰一时兴起提及朝中种种不快之事皆系国师冷仑英择一手造成,不提冷仑英择倒还罢了,提及冷仑英择东方晨钟顿时色变,自此东方晨钟便有去意。
临行时,东方晨钟提醒贺兰清羽,不久,国君将挑起战端,那时的贺兰清羽半信半疑,没过数日东方的话得以证实,东方晨钟的预言只言中一半,却不知在挑起战乱之外,还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修建宮宇,贺兰清羽一人之力怎挽狂澜,为救百姓,他只得以死来唤起群臣的良知,为保全妻女不受牵连殃及性命,他万般无奈之下,休妻弃女。一片赤诚的为民之心撼动天地!
今日上朝贺兰清羽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没等暴君言毕此两件事,不等奸佞臣和拍赞好之时,贺兰清羽便以死力争,以至百官逼宫之势,暴君见势心中虽然不快,却只得作罢。
可恼羞成怒的暴君怎可善罢甘休,本欲迁怒与贺兰清羽身后亲眷与族人身上。
可是,贺兰清羽除了妻女别无其他宗族亲眷,但其妻女已被他休弃,其女贺兰雪莹熟读兵法,深通排兵布阵之法,举国上下无几人能及,已为上官镇之妻,上官镇虽出仕不久,他文韬武略不在贺兰清羽之下,深得行军打仗要领,在朝中武将间乃是屈指可数的军事奇才,日后行军打仗必将仰仗此夫妇上阵领兵,多几分胜算,不但不能动,反倒要多加安抚,其妻虽为贺兰清羽之妻,也是贺兰雪莹之母,现今已为贺兰清羽弃妇,伤之无用,放之却能安抚上官镇夫妇,自然也动她不得。
况上官镇又是丞相郑博键的义子,丞相郑博键两朝元老,除了冷仑英择一派官僚外,大多文武百官皆对他马首是瞻。
暴君他自己亦从不敢小觑与他,开罪与上官镇,自然等于与郑博键公然叫板,也就等于让他自己的权衡之术完全失衡了。
暴君权衡利弊许久,故作悲悯之色:“贺兰元帅为民请命以至殒命于朝,却又抛妻弃女,孑然一身,既无亲眷后人为其收尸敛骨,其尸骨就在午门外民间焚化,扬骨田间吧!孤命国师督监此事,不得有误,如有搅扰者格杀勿论!”暴君明则为贺兰清羽收尸葬骨,实则对贺兰清羽挫骨扬灰以泻其恨,随即散朝。
冷仑英择领命,转身命殿前武士将贺兰清羽尸身拖下殿去吊在城门之首等候发落,上官镇见冷仑英择如此亵渎贺兰清羽,他于公于私怒满添胸,实在按捺不住,本欲上前与冷仑英择理论,被丞相郑博键狠劲拦住。
郑博键怕暴君看出端倪,高声遮掩:“镇儿,莫不是又要急急下朝回府,陪尔的新娇娘,虽是新婚燕尔,也不必如此着急!今日下朝先随为父回家下几盘棋再去如胶似漆不迟!”故作亲昵的搂住了上官镇,却低声在上官镇耳边提示:“莫轻举妄动,而今贺兰夫人尚且在堂,需尔膝下侍奉,雪莹又有身孕,再莫负了尔岳丈一片苦心,谈笑自若些,随为父速去!”一同退朝回府去了。
上官镇满腹悲愤幽怨,他如同灵魂出窍一般随郑博键一起退朝,一起回府,在他眼中混沌一片,没了颜色。
他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妻子,更不知如何宽慰他一向敬重的岳母。
岳丈与义父犹如自己的父亲在他心中举足轻重,他们的品行与德操激他奋进,教他做人,岳丈今日凄苦的境地在他心中如同儿子不能为父送终一样难过。
他目光呆滞,内心却如同万箭穿心的疼痛。狂风暴雨打在他身上他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