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每分钟45下,比之前测定的要高一点,只能证明董素的确对男性有信任危机,但依旧比常人要低很多,至于她的心脏是否发生变化,很难从透析中看到强度的变化,除非解刨。可是董素是活生生的人,但陆观真的很想知道塞模患者痊愈后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晚上休息前陆观再次翻开那本翻了不下几回的笔记,笔记本并没有用到头,最后空白页的开头写了一个标题:[病例追踪记录]一、镜。。。
后面就再也没有内容了,要么是笔记的主人突然终止了记录,要么就是觉得内容太多又极其重要,所以决定启用新的笔记本。在前页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让陆观久久难忘。
“他们最后都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极其可怕,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笔记的主人就是陆观的未婚妻李鸢,她已经消失快一年了,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没有去处,没有归期,只留下一句:我要去寻找最后的真相了。
啪嗒!
陆观听到楼下有动静,合上笔记出去瞧瞧,自从开了诊所以后,陆观就一直住在诊所楼上的简易办公室里。
他在楼梯上就看到了董素小小的身体靠在门边,地上是倒着一个吊瓶架,她不安的看着楼上的陆观,糯糯的说到“对不起。”
董素虽然已经十三岁了,可能是因为发育不良,瘦瘦小小的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加上清秀可爱的脸蛋看起来既可怜又招人疼。陆观从来没有和孩子相处过,但他明白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多么的敏感不安,他尽量表现的温柔一点“没关系,你在找什么?”
没想到董素居然惊讶的看着陆观,把胳膊抬高挡住头,眼泪马上在眼珠里打转“叔叔,我没有偷东西,你不要打我。”
“别害怕,我不会打你,回去睡觉吧,我带你回去。”陆观也没想到董素反应这么大,他放下董素的胳膊,拉着董素的手脖带她回病房,到了房间的门口,董素却怎么也肯动,小手紧紧的抓着门旁的桌柜。
她又害怕又不敢表达,湿漉漉的眼睛在桌上的花瓶和陆观身上打转。陆观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想喝水,那你自己进去,叔叔去给你到水”
等他再次回来时,女孩已经回病房了,陆观没有打开门好像被反锁了,陆观把水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陆观从居委会了解到董素是个孤儿,父亲因为家暴打伤母亲的眼睛被告上法庭,以故意伤人致残的罪名判了五年,刚进去不久就意外死亡了,母亲半个月前突发怪病死亡,根据资料董素的母亲很可能也是塞模病毒的受害者,很显然她没能撑过去。后世还没有处理完,董素再次发病被居委会大妈送了过来。
董素的父母都是孤儿,他们一离开,董素也成了孤女。回想董素刚刚的举动,陆观有种直觉如果自己再固执一点,买个孩子有可能会杀了自己。他倒不是真的怕一个孩子能把他怎么样,而是不敢想如果这个女孩真的这么做了,他该怎么继续面对这样的孩子,或者说怎么处理这样的场面,她还那么小,明明不应该那么可怕。
陆观见过律师后刚回到诊所就在门口遇上准备出门的张维,张维一把拉住陆观带他上了车。
“董素不见了,我们现在去警局报案”
“报案?怎么不见的?”
“我还要问你呢?一大早去哪了,要不是护士送早餐,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呢!我查了监控,是自己跑掉的。”
“别去了,失踪没有24小时,不给予立案,我们自己找找吧!”陆观突然明白昨天晚上董素为什么都不肯说,原来她是想跑掉。
“去哪找?”张维到并不着急,这个孩子和她非亲非故,又是自己跑掉的。
“我知道了”张维方向盘突然打转,车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好比车祸现场。
张维在给董素检查时发现脖子上有个红绳,上面绑着一把钥匙,这个孩子很紧张,多半是家里的钥匙。
董素没有回来,张维决定守株待兔,她坚信这个孩子一定会回家。
他们就把车停在董素家的楼下,董素的家不是高档住宅,崭新的冠远停在违建房区是很扎眼的,而他们的心里都装了事,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回来?”陆观不相信女人的直觉。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父母,家就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而家一直是让大多数人有安全感的地方”
“为什么我就不想回家呢!”陆观想到白布尘封的房子内心是麻木的。
“因为你可以依靠自己,而她不能。我去抽烟,你看着吧!”陆观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烟味,更不喜欢女人抽烟。张维当然知道,所以抽烟成了很好的借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各种心酸只有他们自己可以体会,谁也没法理解,有时候同病相怜的人反而不会太深究对方,大家都想留有一点余地,辛酸同时也代表一种难堪。
接近午饭点,陆观看着远处一个身影一路小跑,溜进了对面的楼道里,不一会便看不见了踪影,陆观还是认出了那个孩子就是董素,张维散了烟味也上了车,她也注意到了董素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书包“居然去上学了!你知道吗?她刚醒来没多久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没有钱治病,可不可以离开”为什么刚刚失去了父母一无所有的人会表现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最担心的是自由和温饱而不是沉浸痛苦之中,真是现实的孩子。
“不然你要她怎么做呢。我们回去吧”陆观不打算带这个孩子回去了。
“好”张维什么也没问,利落的开火,驱车离开这个破旧不堪的地方,这倒是让陆观惊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我劝你一句,莫回头。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去找那个孩子了”张维利落的短发落下几缕挡住了侧脸,她也不抹上去,认真的开车,眼睛始终没看陆观一眼。
“你什么意思!”
他决定收养董素,她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如果再次错过,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过。张维的话里有话似乎在告诉陆观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我不说了,我怕出车祸”张维开车虽然疯却很认真,半点规则不会碰。
和她的性格有点像,骨子里有种坏小子爱疯和寻刺激的潜质,但做事对人却半点马虎不得,从不见她做过什么越界的事,除了辞职这件事,大部分事情都很规律。张维心思通透最能看透人心,却不喜欢兜兜绕绕,看得也开,做事果断。不像陆观敏感多虑,又执着。两人能做这么多年朋友实属不易。
连着过去两周谁也没提董素的事,诊所的护士周姐倒是问了过一回,女人一上年纪,不管有没有孩子,母性总是会慢慢显露出来,任谁都不忍心放这孤女不管。
自从张维告诉周姐董素回家后,周姐隔三差五的就去看看,回来就忍不住聊起这孩子的好。可是这两天一直都没听她谈起,还总听她唉声叹气,后来实在没憋住和陆观张维唠叨了两句。张维才知道董素被房东赶了出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董素还在上学,早上给早点摊帮工,中午去刷盘子,放学给烧烤摊收钱,晚上借住水果店给看门”张维一口气的说了一大堆董素的境况。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其实陆观都知道,他一直都在关注董素。
“你是不想知道吗?你已经知道了对吧,每天跟踪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是不是很刺激啊”
“张维,你有病吧!”
陆观虽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是张维所描述的那样,可依旧让他感到难堪。
“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想接近患者,可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张维拉开陆观的抽屉拿出一本收养协议。
“你不能因为研究病毒,而随便去改变一个孩子的人生,等着她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这本协议递给她,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小白鼠。”
“张维!”
陆观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二十年前我父亲失踪,十年前我母亲也离开我,李鸢她隐瞒目的接近我,直到她离开我才知道她也是塞模研究者,我不想洗刷父亲的恶名,也不想证明他们不是在抛弃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人生又是谁改变的,你告诉我”
“我怕你最后会和他们一样,你找回他们,也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陆观的父亲陆保良就是当年给热病命名的人,他当初提出的保守治疗在业内被称为杀人疗法,也因此被人称为恶魔医生。在陆观8岁的时候失踪,生死不明,陆观成年后,母亲也突然失踪。张维的父母也是同一批研究者他们相继失踪。为什么一个不被世界认同的病毒让这么多人前赴后继,而他们的失踪却让警方束手无策。
二十年前
两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在仓库里整理货物,凌晨两点偌大仓库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小白,为什么你从来不去镇上”他们工作的地方里市区比较远,只有休息的时候才有机会去镇上玩一玩。难得转班大家一起休息,小白却躲在宿舍睡大觉。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新开的小白开了一个多月却和大家总是处不熟的样子,也不爱开玩笑,不爱扎堆,还喜欢上夜班,像个孤独的幼兽,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只有阿布和小白处的不错,主要是阿布比较主动。
突然大门打开,一辆军用卡车开了进来,谁也没想到这个点会有车开进来。
小白一把推开阿布大喊“快躲起来”
阿布刚退伍下来,还有一点反应能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马上躲了起来。
而小白转眼就消失不见,随着机枪的扫射,在火光中隐约能看到小白的影子在货架之间不停翻跳逃避子弹,训练有素,超脱了常人的速度。阿布光注意小白的安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危,不幸被一个武装分子抓住。
火力也停止了,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医生模样,一个穿着一身军装,看不出来是哪个部队,其中一个人在仓库里大喊了一声“出来吧!你的同伴在我手里”
小白突然从一个两米高的货架上落下来,身上居然只有子弹的擦伤,脸上也有一点点的血迹。他一出现,立马上来两个武装分子将他制住,好像对方是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小白也没有挣扎,他望着军装的男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可以问问你身体里的那个人。我这就帮你把叫出来”随后他对旁边的医生说到“陆医生拜托了!”
“不要”小白立刻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当他看清医生的真面目的时候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保良,你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