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叔和婉儿互相看了看,一脸为难的神情。
“季宾是距此处不远的府城,城主季氏的先祖曾有功于国,大王就把宾城封赐给他,改城名为季宾,城主享藩王待遇,如今已经世袭了百年。我们这附近的村落都是季宾管辖,大家全仰仗着季宾王才能将矿石卖向其他地方。”刘大叔说话的声音里全是惶恐无措。
“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来找我呢?”烈未还是没明白。
“他们只说要请巫师,巫师当然是烈大哥了吧。”婉儿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急切的拉起烈未的衣角。“总之,你出去看看吧。让他们这样等着好像不太好……”
屋外站着的是两个神色坚毅的中年男人,身上的骑装华贵整洁,站姿肃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他们身后有一架马车,帷幔华丽气派,绣有似凤的特殊纹饰,想来是那季宾王府的家纹,车前两匹骏马也都戴着玉饰马具。两人看到烈未百守几人走了出来,连忙拱手作揖。
“不知道哪位是巫师先生?我家少主人想请先生去看一位朋友。”作为管治一方的王府之人,他们的态度真是难得的谦逊。
烈未走了上去。“我是巫师。”
两人中稍微年长的那位,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副名帖,恭敬地双手递给烈未。“这位巫师先生,可否与我们一同去季宾王府一趟。我家少主人的朋友身有怪疾,多方求医不得,近来闻听这村中来了一位医术了得的大巫师,特派我们来请先生。”
烈未最怕应付这种文绉绉的说辞了,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小心接过名帖。
“噗嗤!”身后传来一个忍不住的笑声,想也知道是谁了。烈未回头狠狠瞪了跟出来凑热闹的百守一眼,又转身对季宾王家仆说。
“我只是个普通的巫医,你家主人一定寻过许多名医吧,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我恐怕也是没办法的。”
那个家仆看烈未有点犹豫,话里不免带上了恳切之情。
“我家主人听说先生初来此地就治好了困扰村民多年的奇病,便急切的想要见到先生,还望先生务必和我们去一趟吧。”
烈未有点为难。现在还有鸾的事情要解决,而且情况算是刻不容缓的。但是对方堂堂城主大人居然会拿贴来请一个不知名的巫师,肯定是那位朋友的病情很严重吧。身为医者,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犹豫着的看了看刘大叔和婉儿。
“烈先生,我这里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还是去吧。该问的事我会去问的。”刘大叔赶忙出声说道。能被季宾王府请去,在他看来可是极大的荣耀,虽然与烈先生相识时日不长,他现在却觉得与有荣焉。
烈未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两人说,“那我就和你们去看看吧,你们等我取了行囊就出来。”
两人看他终于答应了,都露出了一脸喜色,恭谦地答应着退到马车前等候,看来能够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对他们来说着实是件高兴的事。
烈未走进屋内,取出平时挂在腰间的那一串颜色各异的布袋系在腰带上,又别好了短剑。本来和紫芫坐在一边喝茶的叶珏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正打算询问时,百守跟着走进了屋里来。
“没想到呀,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半吊子,谁知竟然有人愿意下帖来请,原来还真是‘大巫师’呀。”百守的脸上露出了对烈未的佩服之情,那做作的样子明摆着是在说反话。烈未嘴角抽搐着想要反击,又担心外面的人等太久。
“谁的名帖?”叶珏听到下帖来请,心中生疑。
“可是堂堂王府少主人派人拿着名帖来请我们的‘大巫师’烈未先生。”百守再次捋着不存在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百守,我们俩找个时间打一架吧。”烈未横着眉,狠利的盯着他。“我看你这样就很不爽。”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我可是奉行以和为贵的原则的。”百守把烟杆叼在嘴里,摇了摇头。“不过,老人家我倒是很愿意教导一下毛躁小辈。”
他那副故作老成的样子,真是让烈未恨的牙痒痒。
“王府少主人来请你去治病?”叶珏无视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有点惊讶的问烈未。
“他们说那个少主人的朋友得了怪疾,一直在寻访医生。听说我治好了村民的妖毒,想找我去看看。”烈未将刚才收过来的名帖递给了他。“本来我打算今天去附近山上找些妖怪问问的。和是有名的大妖怪,她离开这里,在小妖间一定有什么传闻的。现在看来只能改天再去了。”
叶珏接过那个帖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心里突然一动。
这种豪门王族都有医官存在的。
不同于巫师的既要修行巫术又要修行医术,多数的巫师还会游走四方以增加修为,治愈的对象也是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医官却只修习医术,而且只是专属于王族,从而得到大量的金钱支持,所以医术非常精进。
很少听说医官治不好而要求助巫师的。
“他的朋友病了多久了?”叶珏问道。
烈未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们没说。”
叶珏低头沉思,感觉到在看鸾的记忆的时候,纠结自己的什么东西好像有点清晰了。
“我和你一起去。”
“啊?”烈未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你为什么要去?”
叶珏正要说什么,就见婉儿脸上着急的走了进来,只好含糊地说道。“我觉得那里或许会有发现。”
“烈先生,王府的人在外面等着呢……”婉儿怯怯的小声催促,季宾王府的人对他们这种农家人来说,都是高高在生的存在。如今让他们那样恭顺的在外面等候,爹爹陪在一旁脸都快黑了。
烈未忙带着歉意回答。“现在可以走了。”
叶珏也对婉儿点了点头,跟着往屋外走去。一直默默坐在他身旁的紫芫,居然也起身跟了上去。
“紫芫,你不用跟来了。”叶珏没当回事的阻止了她。谁知紫芫却摇着头紧跟着叶珏,一副绝对要去的模样。
叶珏皱了下眉,那种侯门深府一般都会祭有神灵,对妖怪来说是不该轻易踏入的地方。而且他心里有所计较,紫芫不能跟着去。
“紫芫,那个地方你不能去。”叶珏冷下了声音。紫芫又往前走了一步,丝毫不退让。
这让一旁看着的烈未觉得很为难,叶珏不想让紫芫去的原因他很清楚,刚想出言劝一劝。不想百守却说话了。
“你就让她跟着去吧,总会有用的。”
百守难得的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淡淡的一句话却似乎含有深意。
“你不会也想去吧?”烈未看他插嘴,不由得拧着眉头问他。只是去看个病人,跟着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我可不去,人多的地方通常都有着很难闻的味道。”百守脸上又恢复了轻佻,用一只手捏住鼻子,好像真的很厌恶一样。
“不去最好。”烈未放心了。“你在这里可别给刘大叔和婉儿添麻烦啊。”
“你说什么!我可是尊贵又伟大的……唔唔!”
看到婉儿还在身边,烈未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百守那老一套的自我炫耀又被硬生生打断了。
依旧一脸谦逊的等在门前的两个王府家仆,看到巫师先生带了个翩翩少年公子以及一位绝世美貌少女同行,都显很是惊讶。然而良好的修养让他们没有一丝置疑,有礼的请了他们上车,稳稳的驾着马车回去复命了。
就这样,烈未、叶珏还有紫芫坐上了王府华丽的马车向着季宾去了。
距离女床山十数里的季宾城虽然不大,却与萧条的村舍农田不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们才来到城外就看到了一片繁忙热闹,大大的城门口挤满了进城出城的人马与商队,守城军忙碌而有序的查检放行。
当这架绣着王府纹饰的马车一靠近,人流车马竟然主动让出了道路,使得马车一路畅通的快速进入了城。
城内又是更繁华的光景。位于往西的官道上的季宾,是各地联系西边城塞的枢纽,所以有名的商铺分堂建的满城都是。而越往城中心走,沿街的商铺酒肆就越是富丽堂皇。对于在幽静的山间村落待了几天的叶珏和烈未来说,这里确实有着如百守所说的难闻的味道。
马车一路不停地奔至位于城中心的季王府。那是占了一整条街道的雄伟建筑,透过高高的府苑围墙,依稀能看到内里楼宇轩峻树木蓊蔚。王府门前一反刚才的热闹喧嚣,全然一片安静肃穆。紧闭的朱红大门前有侍卫立于两旁,门楣匾额上写着“季宾王府”四个珠圆玉润的大字。
他们的马车却没有走向王府正门,而是绕向一旁的小路。
“少主的朋友喜好安静,所以住在别院里。”驾车的王府家仆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