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老太太这般说,岳清脂心底冷笑连连。
老太太刚才喝止了岳清霓,并不是为了维护岳清脂,而只是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孙女出丑罢了。她心知肚明,岳清霓今日算是栽在岳清脂手里了。
平日里低眉顺眼,在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的岳清脂,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壳子还是原来的壳子,内里却变得伶牙俐齿,明媚鲜妍起来。
再看下去,隐隐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老太太不想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是给自己添堵。
论身份论地位,老太太都是建安侯府的头一号人物,由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比岳清霓说的有分量的多。
老太太终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岳清霓心想道,又挑衅的看了一眼岳清脂。
岳清脂不为所动,在她心里,早就对老太太不抱有希望,所以不论老太太如何做她都无所谓。
心里虽无所谓,面上却不能无所谓。
岳清脂泫然欲泣,说道:“祖母怎么能这么想,清脂好歹是侯府嫡女,怎么会做这种有辱侯府声誉的事情。清脂学武功,是跟着大哥学的,祖母若是不信,大可将大哥叫来询问。但凡清脂有半点欺瞒,必遭天谴!”
说话的时候,岳清脂眸子直直的看着老太太,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老太太巴不得岳清脂遭天谴,最好是大房的人全都遭天谴。不过就算心里想,也不能表现出来,她要给自己博个贤明的名声。
“大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怎么就扯到天谴上头去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祖母对你怎么了。女子柔顺贤淑为宜。你倒好,私自学了武功,我说你几句就要死要活。这可不行,大丫头,你这性子可要改改。”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说道,末了,还叹了口气。
岳清脂委屈的应了声是,低头垂泪。
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真的将岳和安请过来,这不是摆明了她不相信岳清脂。
况且岳和安与岳清脂一母同胞,难保不会串供,要问,也要偷偷问。
“你起吧,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这件事情啊,是二丫头做的不对,你是姐姐,要让这点妹妹。二丫头还小不懂事,你要多多担待着点。不要闹出姐妹不和的笑话来。”
这是警告。
警告岳清脂不要对岳清霓有什么想法。
老太太活了几十年,早已经是个人精。
照今日的情况来看,岳清霓明显不是岳清脂的对手。可惜,她最疼爱的孙女岳清霓显然还被蒙在鼓里。
因此,就只好由她这个当祖母的来保护孙女了。
岳清脂回道:“是。”
警告不警告的,对于岳清脂来说也就是个笑话。她现在应了是,也不过是随口一应,往后该如何便如何,不会因为着一声是而变得有所不同。
老太太很满意岳清脂的回答,在她看来,不管岳清脂怎么变化,终究还是在她这个祖母的手掌心里。
“我乏了,大丫头你就回去吧,二丫头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老太太说道。
岳清霓知道这是老太太给岳清脂下面子,抬举自己,因此腰背也挺的格外直。
只是这岳清脂却像是没听明白似的,半点反应也无,顺顺当当的便退下了。
岳清霓不由得心中骂道:蠢货。暗自生着闷气。
老太太的脸阴了阴,她这个大孙女,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这个祖母的态度。
回到院子,岳清脂用过晚膳。躺在榻上拿一本书看着,悠闲自在。
巧儿打了帘子进屋,芍药跟在后头。
二人对着岳清脂齐齐施礼。
芍药道:“大小姐,主母派我来问问大小姐,可还安好?”
沈氏这是知道了老太太屋里发生的事情,特地派了芍药来询问。
若是换了以前,岳清脂肯定会厌恶不已,觉得沈氏的手伸的太长,连老太太屋里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岳清脂心里只有慢慢的感动。
在这个府里,她还有疼她爱她的家人。而这,也是她重生的理由。
“我很好,请母亲放心。”岳清脂说道,又吩咐巧儿倒了一杯热茶。
芍药初时推拒,但见岳清脂神情真切,便也接了下来。不过也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喝。
等芍药走了,巧儿问道:“小姐,芍药姐姐只是一个侍女,小姐你怎么请她喝茶?”
“芍药,芍药她不是普通的侍女。”岳清脂回道。
巧儿不解,追问道:“不是普通的侍女?”
岳清脂没有回答。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况且,还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前世,沈氏虽然不满岳清脂嫁给孙齐仁,可还是将身边最得力的芍药给了她。
芍药跟着她嫁到了孙家,一直尽心竭力,处处为她着想。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看不明白,那个时候,孙齐仁刚刚落榜,是个失意的秀才,家徒四壁,一直靠她陪嫁过去的嫁妆生活。就这样,她还一直认为沈氏将芍药派过来是为了监视她,想想就好笑。
那个时候的她将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拒之门外,将那些豺狼看成亲人。
她的心蒙了尘,看不清楚真相。而与之而来的代价,便是家破人亡。
她用血的代价,清洗了自己心上的尘埃。
第二日,岳清脂去了沈氏的住处。
沈氏拉着岳清脂问了好些话,岳清脂都一一答了。
接着,说到了学武这件事,沈氏不赞同道:“你是女儿家,是建安侯府的嫡女,往后必定是嫁到王侯家当当家主母的,武功学起来费力又费时,你学它做什么?”
岳清脂道:“母亲,女儿不想嫁人,女儿想跟父亲大哥一样,征战沙场,为国杀敌,建功立业!”
沈氏点了一下岳清脂的额头,啐道:“瞧你,说什么傻话,女儿家上什么战场。还有和安,身为大哥也跟你一样胡闹。我非得好好骂一骂她!”
“母亲!”岳清脂拉着沈氏的手,讨饶道:“这件事跟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缠着大哥要他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