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白色的小犬自然就是桂花糕了。
岳清脂蹲下身子,让桂花糕跳进了自己怀里,看向中年男子问道:“余姑娘在何处?”
中年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作了个揖退下了。
巧儿瞪大眸子看着,时刻警惕着周围。
中年男子经过巧儿身边,巧儿瞪着眼睛看他。他朝着巧儿笑了笑,忽的说了一声:“得罪了。”
巧儿还没想明白他得罪了什么,下一刻,中年男子一把捂住巧儿的嘴,半托半拉的将巧儿带下去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岳清脂转头没看到巧儿,不由得皱起眉。
这中年男子看着平平无奇,手上的功夫倒是不弱。从岳清脂听到声音到转头,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岳清脂对这身份尊贵的余姑娘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从宫宴上的刻意刁难到后来的相邀,行事全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也不知余暮雨想做些什么?
岳清脂秀眉拧起,朝着周围大声说道:“臣女岳清脂,前来赴约,还望余姑娘出来一见!”
树下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
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树后走出。
这颗银杏树非常粗壮,方才岳清脂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树后有人。
男子头上戴着一抹羊脂玉发冠,用一根鎏金龙纹银簪固定着。穿着素色的袍子,领子上用金线绣着一道道繁复的花纹,精致典雅。腰间挂了一条五色玉络,随意的垂落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雍容闲雅。
岳清脂一眼便认出这男子正是花灯会上见到的那位,也是在皇宫中与余暮雨私会的那位。
一时间,岳清脂心乱如麻。只是面上却仍是强自镇定,开口道:“你是何人,余姑娘怎么没来?”
男子反问道:“她为何要来?她若是来了,吵吵嚷嚷拈酸吃醋的,岂不无趣至极?岳小姐你说是不是?”
岳清脂没想到这男子居然一点都不避讳余暮雨的关系,竟然直接就说了出来。
只是男子可以不避讳,岳清脂却一定要避讳的。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余姑娘圣洁高雅,岂容你这般玷污?你究竟是什么人?今日是我跟余姑娘的约会,你怎会在此处?”
男子哈了一声,道:“我原以为你聪明至极,必定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没想到,还是我高看了你。”
岳清脂惊疑不定。
听他话的意思,竟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不过也没关系,你既然没有猜出来,那就由我来告诉你,我姓赵,单名缮。家中排行老大。”
圣上的长子,大皇子赵缮,此时居然就这般轻描淡写的介绍着自己。就好像寻常人一般向别人介绍自己,先报名字,再报家中排行。
然后怎么办?要她怎么回答?难道要她说,很高兴见到你?
这个赵缮!
岳清脂看着赵缮,有气撒不出来。
前世岳清脂虽然没见过赵缮,可也对赵缮有所耳闻。
赵缮的生母秦氏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一朝被圣上宠幸,有幸怀了龙种,还生下了圣上的第一个儿子赵缮,自己却难产而死了。
赵缮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
也因为长子的身份,被皇后一党攻讦,再加之没有母族的庇佑,活的很是艰难。
不过赵缮这个人有野心,也有手段,明面上风流潇洒吃喝玩乐,万事不放在心上。背地里却暗暗笼络了一帮有识之士为他出谋划策。到最后与皇后余氏生的嫡长子赵勤分庭抗礼,争夺皇位。
岳清脂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孙齐仁是赵勤党,当时赵缮对赵勤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使的孙齐仁在府中时不时就要对赵缮辱骂一番,说什么口腹蜜剑,小人得志之类的话。
不过岳清脂不知道最后是谁登上了皇位,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看到便死了。
岳清脂已经想通了,那封纸条不是余暮雨的,而是赵缮给的。
先前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岳清脂自然而然的将纸条归结到余暮雨身上。
可是等看到出现的是赵缮,那这个结论就可以推翻了。
就像赵缮之前说的,余暮雨会拈酸吃醋。如果是余暮雨写的纸条,那么就绝不会让赵缮出现在此。
这么一来,余暮雨在宫宴上针对岳清脂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桂花糕是赵缮的,余暮雨善妒,看到桂花糕被岳清脂抱在怀里,自然而然的就生了嫉恨。
只是不知道,皇后余氏知不知道余暮雨与赵缮的这层关系?
想来应该是不知道,否则的话,余暮雨就不会这么受宠了,毕竟跟儿子的皇位比起来,一个养女又算得了什么。
赵缮有了余暮雨这一步棋,在很多事情上都抢占了先机。赵勤就算身为嫡长子,也不一定比得过赵缮。
难怪后期的赵缮能将孙齐仁这帮赵勤党逼得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岳清脂微微皱眉,这赵缮心机深沉,又与余暮雨纠缠不清,如今大费周章的约她出来,又是为何?
然而不过片刻,岳清脂便又想通了。
赵缮如今已有十六岁,府中却还没有正妻。娶余暮雨自然是不可能的,要娶,也得等到成就大事之后,不然余暮雨便失去了作用。
岳昌盛得胜归来,如今建安侯府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且兵权在握。
赵缮想娶她!
岳清脂猛的明白过来,看向赵缮的眼神就隐隐的有些厌恶起来。
前世,孙齐仁利用她往上爬。
如今,赵缮又想利用她获取建安侯府的支持。
门都没有!
岳清脂对着赵缮躬身施礼,道:“臣女莽撞,不知是大皇子殿下,多有得罪,请殿下见谅。臣女先前会错了意,以为是余姑娘相邀,故此前来赴约,未曾想是大皇子殿下。臣女自幼受训,除了父兄之外,不可与外男私下相见,还请殿下见谅,放臣女与婢女归去。”
一番话说完,气氛陷入凝滞。
岳清脂垂头看着绣鞋鞋面,也不知赵缮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赵缮在看着自己,因为有一道目光压在她身上,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一刻后,赵缮动了。
他缓步走到岳清脂面前,不无嘲讽的说道:“无论你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都只能说,岳大小姐,你实在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