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影帝,祁大导演,祁大总裁,祁大男神,您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凌晨三点半!就算……”
“曹睿,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当舒瑶的经纪人吗?”
“恩?”曹睿努力睁着惺忪的睡眼,被祁一诺这个问题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因为你是星影的副总,也不是因为你是金牌经纪人。是因为你是曹睿,是我的朋友,兄弟,战友。是我可以把自己和家人放心交付的人。”
“一诺……”
“可我现在有点失望。”
然后曹睿就只听到‘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曹睿已经完全醒了,一片漆黑中怔愣了三分钟,马上打电话给苏小满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在小姑娘紧张磕巴的解释后愤怒懊恼的抓乱了自己平时‘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头发,一双黑眸藏着怒火,“妈的,连老子的人也敢欺负!”
他已经顾不得现在的时间,马上给公司的艺人经纪负责人和《将军》制片打电话,却都不约而同的得到一个答案:
“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我们会处理好的,您别担心……”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对啊,这就是祁一诺的风格。真的失望的时候,连挽救的机会都不给人。可是这样,还不如让他狠狠骂他一个星期,或者揍他一顿,他保证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已经多年没有的挫败感突然击中他,曹睿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久,摸到一支烟,点亮,狠狠抽了一口,因为太猛,被呛的咳嗽了好几下,一支烟边咳边抽,终于艰难的吸完,然后再没合眼,就这样望着窗外看了一夜。
***
第二天。
卫舒瑶刚起床就感觉喉咙肿痛,鼻子被塞住透不过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知道自己完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感冒……
“明明昨晚睡前吃过药的啊。”她郁闷的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噘嘴,看看时间,加快洗漱的速度,等全部收拾好,匆匆忙忙出门的时候发现祁一诺正围着他那条超市买东西送的粉红色围裙煎蛋。她在餐桌上顺手拿了两块吐司,边吃边口齿不清道,“不用给我煎蛋了,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去哪儿?”祁一诺头也没抬,低头摆弄着鸡蛋。
“去剧组啊,九点开拍,这都七点半了,我得快点走不然……”
“取消了。”
“取……恩?取消?”卫舒瑶愣住,匆忙掏出手机,才看到苏小满发来的短信。
“舒瑶,刚接到通知,咱们今天的戏份暂时取消,下一次拍摄时间未定。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啦 :) 今天早上起来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怎么会取消呢?难道是……”卫舒瑶不安的皱起眉,程菲和彭导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把她挤出剧组?可是如果他俩后台这么硬,程菲不至于只当个女四号啊……
“不用想了。是我安排的。”祁一诺平静的端来煎好的鸡蛋,“先吃早饭,然后吃药去休息。”
“为什么?”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好好拍戏吗?”祁一诺抬头看她,眉目冷峻,带着压抑的怒气,“还是,你以为拍戏就是根本不在乎拍成什么样,只要逆来顺受的乖乖被欺负就好了?”
瞬间像是心脏被划了一刀,比昨天落水六次还要难受。明明昨天都没有这么委屈的,可是这句话,可是这句话……怎么可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就是这样做的。”祁一诺坐在那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宠溺,冷淡甚至隐隐带着怒气看她,“很多人都在想做演员很容易,只要卖卖脸,说说话,就会有几千万的片酬进账。这是一部分演员,还有一部分演员,吊威亚在十几米的天上飞,跪地上一跪四五个小时,冬天冻成肺炎,夏天捂出痱子,骑马摔断腿,战争戏被炸伤,十几斤的头饰戴一天,瓢泼大雨淋半夜,为一句台词反反复复念二十遍念到嗓子哑掉,拍一场追击戏跑到脑袋缺氧几乎昏厥……这些我都经历过。可我敢说,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好的作品,没有一分是没有意义的。而你昨天落的六次水……”
“毫无意义,是吗?”卫舒瑶冷冷一笑,不知从哪里忽然就涌上一股愤怒,“是啊,你是祁一诺,Z大毕业,家世好、颜值高、身材棒,往那一站就是自带光芒,千人追万人捧,无数好剧本等你挑,无数好导演求你接戏……你的每一分付出都有意义,都可以得到回报。可是那些武替呢?那些群众演员呢?他们也要淋雨、也要受伤、也要冒着生命危险,甚至比你更艰苦。可他们一无所有,接不到戏要去求制片,甚至在烈日寒风中站上十几个小时等着被人挑……他们只能靠自己,每一次拍戏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一秒钟的镜头都是上帝的垂青,都要拼尽全力,哪怕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甚至最后领不上钱,就那么几秒钟的镜头还被剪掉。”
“你拍戏可以这次努力八成,下次努力七成,可我们,每一次都要百分之百。我们仰慕你崇拜你羡慕你,可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有资格嘲笑我们所作出的努力,所忍受的一切说毫无意义。”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忍受这些欺负很卑微很没有尊严很傻?可是你以为我们如果想要在这个圈子待下去除了忍还有什么方法?”
卫舒瑶说着说着,想起了前世自己作为叶嘉悦时所经历的一切,不知不觉间竟染了泪意。
祁一诺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胸腔蓦然被一股愤怒和失落占据,还有伤心。
真的,伤心。
他站起身来,如深潭似的眸子盯紧她,“所以你认为你和那些一无所有的群众演员、武替一样,是吗?”
“不是吗?”被最亲的人背叛,她或许被那些人还可悲!
“那我呢?”祁一诺放大了声音,“卫舒瑶,你当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