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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切的开始

迷雾,不停的逼近,雾中人影影绰绰,像赶老鼠般驱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邋遢少年。

那少年没命的逃,跨过一座独木桥时,摔倒在地,我知道,他精疲力竭了。

“你是…人类?”

少年抬起头,看到我甲胄裹身,手持铁斧,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希望的神色,说实话,那种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打动我了,但我需要生存,只能举起战斧。

他的脸色变了,眼中充满了惊恐。

“为什么,你明明…也是个人!”

“为了生存。”

沉重的铁斧砍在少年的脸上,鲜血飞溅而起,染红了我的甲袍,我的手开始发抖,那是同类相残的罪孽。

我喘息着。

这时,脚步声起,迷雾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是我的主人,强大的铁骨狰魔。

我们是人奴,从出生起,就被妖魔驯养,作为战场上的敢死队、先锋军,我们被训练成了最残忍冷酷的杀手,在生存的压力下,不断残杀着自己的同类,妖魔的皮鞭,泯灭了我们心中最后一丝人性。

这个世界,已经沦陷了…

“继续向前,不要停下,杀死你们看到的每一个人!”

铁骨狰狞身高七尺,铁甲覆身,背上骨刺嶙峋,他们的力量,实在比人类强大太多,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肋部,就算知道这名狰魔什长曾受过重伤,左肋部的伤口就是他的弱点,但我还是没有把握能够一斧杀掉他,更何况,此次一同来的,还有岩皮鹰妖…

想到这里,我不禁抬起头,树梢上,卷起一阵旋风,红色的鹰妖低空掠过,他们的皮肤就像被烈焰烘烤过的岩石,粗糙而坚固。

我摸了摸脸上的刺青,那是妖魔强加在人奴身上的印记,作为奴隶,这是我们唯一的标志。

其他的人奴已经穿过迷雾,前往武德庄,那是这方圆十里范围内,唯一一个还有活人的村庄,妖魔之所以留着他们没有杀掉,是为了享受活人的美味,是的,他们吃人。

我是第一个冲到武德庄里的,狰魔与鹰妖守在武德庄唯一的出口,看着我们这些人奴和武德庄的庄民困兽相斗,在他们眼里,或许我们都一样,不是食物,就是玩物。

“妖魔来了,我们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庄民们早有准备,身强体壮的男子结成战阵,一路高歌着朝我们掩杀过来。

“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武德庄庄民世代习武,用狰魔的话来说,习武的人肉质松脆,吃起来更加有嚼劲,我不敢苟同,因为我不吃人。

“你们…这些叛徒!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同类相残?!”

庄主睁着一双愤恨的眼睛,或许他很不解,我们明明是人类,却偏要沦为妖魔的走狗,说实话,没有人愿意一出生就面对人奴的身份,但上天并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今日这里所有人,都在劫难逃,我没必要和他们浪费口舌。

一斧将一个冲上来的庄丁拦腰砍断,我迈步朝庄主走过去,前方,两个庄丁气势汹汹的围上来,手中长枪染满鲜血。

“闪开!”我喝道。

“叛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摇了摇头,手中铁斧重重抡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砍向两个人的头颅,那两个庄丁举起铁枪,妄图挡住我,然而,他们实在低估了我的力量,甚至他们到死也想不通,为何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斧子劈出来的力道却和妖魔不相上下。

他们当然不明白,要想成为一个合格且出色的人奴猛士,所要经历的训练将有多么残酷。

铁斧很快就砸断这两人高高架起的铁枪,我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但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铁斧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两人的脖子,两颗头颅就此飞上了半空。

‘飒’的一声,断裂的颈腔里喷出一股鲜血,洒了一地。

庄外督战的狰魔什长曾说过,以人头计馒头,一颗人头,可以换一个馒头,为此,我只能将砍下的人头捡起来,绑在腰上。

我的做法,显然吓坏了庄主,或许他从没见过像人奴一样残忍无情的杀手。

他双腿打着颤,嘴唇发紫,大概是我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把他给吓坏了。

“你…你是个恶魔!”

他无力的咒骂着,我却无动于衷。

就算我不杀他,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奴来取他的性命。

“投降吧,投降也许还能活上几个月。”我说道。

“你们…这些叛徒!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同类相残?!”

庄主怨毒的瞪着我,他的眼神是那么憎恨,显然和妖魔比起来,他们更加憎恨的是我们这些人奴,但这又能如何?世间万物,生死轮回,上天早已是注定了的,否则,享受香火的神灵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妖魔入世,却不阻止?

“为了生存。”我冷冷的回答。

他以为我是在说笑,发出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笑声。

这时,我的身后,脚步声响起,两团灰色的人影从我身旁旋风般掠过,原来是几个杀红了眼的人奴想一口气拿下武德庄,大概他们是想在督战的狰魔什长面前邀功,成为第一个杀掉武德庄庄主的人奴。

“来得好!”

‘呛啷啷’的一声,庄主舞了一个刀花,长柄刀划过一个半弧,跳起来狠狠一刀劈向人奴。他的兵器是一把沉重而锋利的长柄弯刀,厚实的刀背上还嵌着九个铁环,这足以看出,他的力量一定不会太弱。

那冲上前的两个人奴,突然分开来,避开了庄主的跳砍,庄主显然有点吃惊,然而这时,人奴呈左右夹击之势,从两侧举刀往他头顶斩落。

庄主武艺超群,面对两名人奴的联手夹攻,他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为何要来送死!”

‘当当’两声,长柄弯刀以极快的速度,分别击打在两名人奴的兵器上,格开了他们的兵刃,与此同时,庄主一个转身,长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切开两名人奴的小腹,这一刀速度快若闪电,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完成的。

我有点吃惊,想不到区区一个武德庄,居然卧虎藏龙,还藏着一个像他这样的高手。

此时,庄外响起一连串高亢雄厚的号角声,我知道,督战狰魔已经不耐烦了,我们必须在下一声号角响起前,攻下这座庄子。

丢掉巨斧,拔出腰间挂着的战刀,我杀气腾腾的走向庄主。

尽管庄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惊人,然而和我比起来,还是显得稍有不如,毕竟,作为人奴营中最出色的一员人奴猛士,我的实力绝非一个普通人类武士可以比拟。

“小心点,庄外的魔军已经很不耐烦了,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没有过多的废话,我只是提醒他,随即,斜斜的一刀劈向他左肩。

他提起长柄刀挡了一下,‘当’一声,爆出的一串火星差点崩入我眼中,我眯了眯眼,把刀抽回来,提刀矮身往他膝盖上砍下。我想过,以他长柄武器的威力,必然不善于近身防守,只要黏住他和他进行残酷的肉搏战,想必能够一鼓作气拿下他。

然而一股劲风突然在我耳旁响起,我疑惑的抬起头,看到庄主手中的长柄弯刀,那根精铁铸造的铁柄竟然暗藏机关,能够轻易卸下来。

卸下的铁柄被他当做棍子,和弯刀一起正朝我头顶狠狠砸下。

“畜生,你们…死不足惜!”

他面目狰狞的吼道。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我明白,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必须速战速决。

我双手握住刀柄,自下往上狠狠一刀劈上去,庄主见了,面色略有吃惊。大概他以为我半蹲着,处在一个不利的位置上,这一刀斩下来,必定会选择提刀格挡,却完全没有料到,我居然敢向他反攻。

也许,他的判断没有错,但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硬碰硬的一击,谁的力量大,谁就能占据到上风。

‘当’的一声巨响,刀锋砍在他的刀刃上,直接震飞了他的弯刀,而他右手提着的铁棍,则重重的打在我肩头,所幸我甲胄覆身,这一棍虽然沉重,却也没有伤到筋骨。

庄主十分震惊的看着我,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我慢慢站起来,眼角看见,陆陆续续的,已有几个魔兵从庄外走了进来,想必是来清扫战场的。

现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少量庄丁还在负隅顽抗,他们迟早会被杀掉。

“你大势已去,投降吧。”我劝道。

庄主浑身发抖,大概是因为愤怒的缘故。

“妄想!”他咬了咬牙,虽已到了穷途末路,但他并没有就此绝望:“你这…狗娘养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投降!”他一脚踢开身旁那具人奴尸体,举起铁棍向我冲来。

或许是他的坚持振奋了其他人,庄丁们就算倒下了,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踏着同伴的尸体朝人奴发起进攻。

然而在我眼里,他的坚持有点可笑,这除了多死几个人之外,无济于事。

“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我也有点愤怒了,如果有可能,面对一个抱着必死决心的对手,这未必是个好选择,但是…我回头看了一眼正从庄外那条唯一的独木桥上走进来的狰魔什长,那妖魔手中握着的鳄鱼鞭子让我颤抖,战场无情,我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无力抉择自己的命运。

回过头,我一刀砍在庄主的铁棍上,他退了一步,正要砍出第二刀,就在这时,一个青灰色的人影忽然从天而降,连带着身旁带起了一阵旋风。

我有点忌讳的退了一步,持刀护在胸口。

“什么人?!”

那阵旋风过后,一个长发披肩的武士出现在我面前,此人穿戴着一身紧凑的镶钢锁甲,甲胄外,还套着一袭连帽黑色长袍,黑袍款式奇特,边缘镶有金线,正面则绣着一个不知名的奇怪符文图案。

我忽然想起一个组织,心头一震。

“黒袍阁,降魔卫士!”

的确,只有黒袍阁里的精锐武者‘降魔卫士’,才会如此打扮。这是一个专门抵抗妖魔、解救人类的神秘组织,自从妖魔入世之后,这个组织就突然崛起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驱除妖魔,收复河山’,把妖魔一族赶回到混沌之始就已形成的妖魔界内。

“武庄主,你先走,这里有我来断后。”

这降魔卫士冷冷说道。

武庄主有点犹豫,退了两步,道:“可是…庄中还有许多人没有离开,我不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降魔卫士不容他再说下去:“此时保存实力才是上策,再不走,妖魔一旦攻进来,就来不及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铁骨狰魔,那强大的妖魔此刻正瞪着一双吃人般的眼睛,凶悍的看着我,显然,他也发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降魔卫士,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也许,黒袍阁的后续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降魔卫士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救援。

我有点担心,其实围攻武德庄这件事,一早就已被妖魔透露出去,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黒袍阁的人前来相救,没错,事实上这正是一条‘屠城打援’的毒计,只是作为先锋队的狰魔并没有料到,降魔卫士居然来得这么快。

我注意到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狰狞的笑容,我明白,他要大开杀戒了。

“擒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尽量抓活的!”趁着狰魔还没有下令屠杀这里所有人,我当先呼喊起来。

话音刚落,数十个身手矫健的人奴就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攻向武庄主与降魔卫士二人,尽管这些人奴都不听我的,然而为了邀功,他们可以暂时连成统一战线,毕竟生擒武德庄的庄主,在督战狰魔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

一阵银色的剑光闪过,人奴竟被击倒在地,那降魔卫士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锋利的长剑。

他面色冷峻,仿佛对此刻自身所处的逆境完全不在乎似的。

“武庄主,你怎么还不走?”

那武庄主低下头,弯腰捡起他那把弯刀,说道:“贺侠士,我和你共抗外敌!”

“你不必管我,由我给你断后,你放心去吧。”

我有点奇怪,这通往武德庄的唯一路径,就是庄子正门外的那条独木桥,此刻独木桥已被狰魔派遣的魔兵牢牢把守住,庄子里的人就算要走,只怕轻易攻不破层层把守的魔兵。

这种事他们不可能没有想到,却为何一点也不感觉到担心?

我仔细想了想,忽然心头一震,既然独木桥已被狰魔控制住,那这姓贺的降魔卫士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武德庄内,另有一条秘密通道,这降魔卫士一早就已进入武德庄里,躲在那条密道里了?

也许是混乱中,被他混进来的吧,毕竟降魔卫士绝非普通一般人可以比,要想躲过魔兵的眼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退后一步,我拔刀在手。

显然我的动作引起了降魔卫士的注意,他有点狐疑。

“怎么,你也要来送死么?”

“不敢,你们要走最好赶快走,等督战狰魔发起狂来,就谁也走不了了。”

大概还以为我这是在故意嘲笑他们,眼前这位黒袍阁降魔卫士面色一沉。

“少废话,最可恶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奴!”

我笑了笑,有点无奈。

事实上自我出生之日起,作为人奴的宿命,就已经注定。

我出生时,是妖魔用刀剖开我母亲的肚腹,开膛取出我的躯体。七岁,被丢在一间阴暗的地窖里,十个人,却只有一块肉,想活下去,只能通过不断的相互厮杀,像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悲剧,根本无力抵抗自己的命运。

这是我的悲哀,我无从选择。

在他的身后,武庄主发出一种近乎怨恨的声响:“贺侠士要小心,这人奴不好对付,杀了我庄子里不少庄丁,战斗力极强。”

降魔卫士一脸悲愤,叹了口气。

“可悲,想我人间王朝,英雄才俊层出不穷,到头来,却尽是一些妖孽走狗,你们…实在死不足惜!”

他大手一挥,黒袍像气囊一样鼓了起来,紧跟着,一剑刺向我心口。

我侧身避过,举刀向他胸口平推过去,然而刀到中途,突然一沉,反而往他长剑上面重重砍下去。在降魔卫士身后站着的武庄主,忽然惊呼道:“他蛮力惊人,千万别和他短兵相接!”

他面色微微一沉,可惜已经太晚了,我的战刀狠狠砸在他寒光熠熠的剑锋上,顷刻间,一柄游龙般的利剑从中崩为两截,他也退了一步。

便在这时,我身后一排锋锐的箭矢射过来,毫无征兆之下,庄中已有数名庄丁被骨箭射中,犹如草芥般倒下来,鲜血洒了一地。

是妖魔惯用的骨弦巨弓!

我十分震惊,转过头,赫然看到十几个魔兵,正驾着巨弓一字排开,在督战的铁骨狰魔指挥下,肆意屠杀着庄子里的庄丁。

“快住手!”

武庄主悲愤欲绝,飞一样朝我扑过来,我侧身避过,他已经远远甩开我,冲向狰魔什长了。

我眼前的降魔卫士吃了一惊,急叫:“武庄主,别过去!”

可惜晚了,他已扑到狰魔面前,我看到狰魔什长将他背上扛着的一面妖战旗取下来,一枪刺在武庄主的胸口上,那武庄主原本手里提着铁棍,抬起来挡了一挡,然而他没有想到,铁骨狰魔的力量竟然大得出奇,那面妖旗的顶端是由锋利的铁尖所铸,一蹴而就之下,居然直接击断武庄主手里的铁棍,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顺着旗杆流下来,染红了黑色的旗帜。

我注意到武庄主的脑袋慢慢垂下,想必已经死了。

“庄主!”

降魔卫士怒叫一声,纵身跳起来,想要从狰魔手里夺下武庄主的尸体,然而我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他挺剑向我心口刺来,面色像是要吃人。

“滚开,别挡道!”

‘当’的一声,我举刀格开,刀剑相交,他那柄剑微微颤动,发出了一声龙吟。

我的力量虽不如狰魔,但放在普通人类身上,也算得上一流顶尖,这降魔卫士跟我对了一刀,有点吃不消,退了两步,跟着把剑交到了另一只手上,大概是我刚才的一刀力量实在太大,让他没有办法握住铁剑的缘故。

此时,狰魔什长单手拿着战旗,武庄主的尸体就被挂在旗杆顶端。在狰魔的身后,魔兵将骨弦巨弓拉得像一轮满月,一个个的面色兴奋,低声咆哮着。

我注意到眼前的降魔卫士,愤怒得有点发抖。

“武德庄的庄主已经死了,你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我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铁骨狰魔手里,便出声提醒他。

也许是他不太愿意来相信我,举剑朝我脸上劈头砍下,这降魔卫士用的是长剑,分量并不重,但速度却很快,尽管我所持的战刀凿有锯齿,且破坏力强劲,然而挥舞起来始终没有他来得轻灵,等我提刀想把他的铁剑荡开时,他手腕突然一沉,长剑犹如秋风荡落叶般向下滑动,在我前胸的铁甲上划出了一道火星,随即,已经找到我所穿的这套铁甲之间的衔接缝隙。

他剑锋一转,跟着把铁剑往前一递,锋利的剑尖就从甲胄的缝隙里刺了进来,我大惊失色,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但小腹这一块还是被他的剑锋划出了一条伤口,伤口虽不深,然而还是有血渗出来了。

我有点愤怒,我好意提醒他,他却要我的命。

腹部的伤口虽流血不止,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并不会影响到我的战斗力,何况浓郁的血腥味更是激起了我心中野兽一般的欲望。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抱着对眼前的降魔卫士一丝善意的话,那么刚才他攻击我的一幕,已经让我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我双手握住刀柄,像一头蛮横的猎豹般朝降魔卫士猛扑过去,将要靠近他时,忽然一个转身,左腿闪电般踢出,把地上一堆泥土踢得漫天飞起,风一吹,那阵泥土便化作飞尘,扬得到处都是,阻挡住了他的视线。

显然这降魔卫士未曾料到我居然有此一着,拂袖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的手一旦抬起,右半边的胸口就露出了破绽,我手里七十多斤沉的战刀带着一股惯性,旋风般砸到了他胸口上,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他像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胸口已凹了一大块。

区区链子锁甲,根本挡不住我奋力一击。

这降魔卫士摔在地面上,背部还没有落地,他已经‘噌’的弹起来,转身往武德庄里面逃了进去。

我有点吃惊,刚才那一击,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他却还有能力爬起来逃命,看来黒袍阁的降魔卫士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稍加思索,捡起脚边扔掉的短柄斧,我紧紧追了上去。

武德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出口,这被我击成重伤的降魔卫士并没有朝出口处跑去,反而是朝着庄子的后山逃,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武德庄里一定还有另一条秘密通道。

这时,我背后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忽然想起。

“务必要给我活捉这个降魔卫士,我要好好折磨他,哈哈,哈哈!”

是督战的铁骨狰魔,我有点畏惧,转过头,看见狰魔把钉着武庄主尸体的战旗插在身前地面上,随即带着他的亲卫魔兵也一同追了上来。

说实话,尽管我把降魔卫士击成重伤,但其实我是有心要放他离开的,然而狰魔的一席话,让我有点着急,无论如何,必须得在狰魔什长抓到降魔卫士前,找到他。

可是武德庄虽是区区一个庄子,却并不小,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居然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我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注意到前方的路面上,有一行斑驳的血迹,蹲下身,我凑到血迹旁嗅了嗅,发现这血还是温热的,看来正是那降魔卫士的鲜血。

顺着血迹,我一路找到了武德庄的西北面。

这里是一片拥挤的住宅区,靠近住宅区的北面,则是高耸陡峭的山壁。

鲜血一直延伸到前方,消失在了左手边一条狭窄阴森的小胡同里,我扭过头,发现胡同两边都是一间间款式差不太多的房屋,直觉告诉我,那降魔卫士就躲在其中一间房子里。

凝神看了看,我果然看到血迹在约莫百步以外的一间房屋前消失了,他受伤很重,不可能逃得太远。也许正是由于他走不动了,才会选择藏匿到这个地方。

尽管已经猜出了他的大略位置,然而我却有点犹豫,这么明显的痕迹,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不管怎样,他都已经受了伤,且伤势颇重,我没有必要害怕他。

想到这里,我把战刀归入鞘中,双手持着一百多斤沉的短柄斧,慢慢走入了胡同里。

在我的身后,脚步声起,几个跟踪而来的人奴,也追上了我的步伐,心中一动,回头喝道:“替我守住两边的出口,谁也不许进来!”

大概他们以为我想独得这份功劳,却又迫于淫威,都不敢违拗我的命令,人奴分成两队,各自守住了这条胡同的前后两个出口。

正如我所料,这间房屋大门紧闭,有明显的被人从屋内闩住的痕迹,如此看来,那降魔卫士的确是在这间屋中无疑了。提起腿,我重重一脚踢在大门上,‘哗啦’一声,木门被踹得粉碎。

我犹如一头猎豹,扑到了房子里,然而屋中黑漆漆的,所有的门窗都已经关闭,并没有那个降魔卫士的踪迹。

我有点愕然,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头顶横梁上朝我当头扑下,我只感觉到脖颈的皮肤上凉飕飕的,仿佛贴着一块寒冰。令人吃惊,这降魔卫士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能力率先向我发起攻击,这么说来,他应该尚有一战的实力。

双手一抬,‘叮’的一声,我手里的短柄斧恰好挡住了刺来的一剑,看来我的判断很正确,刚才凉飕飕的感觉,正是降魔卫士迎面刺过来的剑锋。

尽管挡住了黑暗中的这一剑,然而还没等我高兴多久,头上忽然重重的挨了一脚。

刹那间,我感觉到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要摔倒,这时候才意识到,降魔卫士偷袭我的那一剑纯粹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他踢中我头颅的一脚,才是真正的杀招。

我感到愤怒,想不到身经百战如我,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若非这降魔卫士已经被我击伤,刚才那一脚,足以踢烂我的脑袋。

生怕他还有后续的攻击,反身一斧,我狠狠劈出,黑暗中只听见‘扑’的一声,短柄斧居然砍中了柱子,还没等我拔出斧头,一个人影已经扑上来,把我撞倒在地。

他把我压在地上,挥起手臂朝我脑门上捶下,隐约中,只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拳头雨点般在我身上落下来。

他受了伤,力道不大,加上我胸口有甲胄保护,倒也不怕他的拳头,怕就怕他手里还拿着什么匕首之类的兵器,那就麻烦了。混乱中,我伸手朝他肩头抓过去,紧跟着一个翻身,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反身把他摁住。

这降魔卫士痛哼了一声,大概是刚才的动作碰到了他的伤口,不过从他的声音来判断,这应该是那降魔卫士无疑了。

被我死死压住,他还要挣扎。

“别动,不要再逼我杀人了!”我低声喝道。

那降魔卫士恶狠狠地咒骂道:“怪物!走狗!要杀…就趁早下手,黒袍阁…黒袍阁绝不投降!”

他是如此愤怒,也许我该杀掉他,帮他解脱,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没有办法下手,也许,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心中应该还留着一丝人性吧?可笑的人性,如果说铁骨狰魔是无情的魔鬼,那么作为妖魔最得力的人奴,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可笑的是,我却始终幻想着自己仍旧是一个人。

“杀你容易,但你死后,那些庄民怎么办?”

他突然怔住了,我心中一动,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庄子里果然还有一部分仍存活着的庄民躲在某处密道里。

“你…你说什么?”

似乎他有点难以置信,他的吃惊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事实上,连我自己也很难说服自己,为何会突发善心,对一个‘极度危险’的降魔卫士抱有友善的心态,或许…真的是我厌倦了杀戮,至少不想再成为妖魔手里的‘剃头刀’了。

正要向他解释些什么,然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狰魔什长的咆哮声。

“那降魔卫士在哪里?什么!是铁奴让你们守在这里的?”

铁奴是我的名字,讽刺的是,取这名字的,恰恰是夺走了我父母生命的妖魔,那妖魔强大而狡诈,我只知道他叫魔蹄,魔蹄曾说他杀人无数,却只有我一个在他手中活了下来,他杀我母亲、剖腹取子,出来时我还连着脐带,鲜血淋漓,居然没有死,鉴于我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于是他便替我取名为‘铁奴’。

意为‘钢铁般生命力的人奴’,但事实上,我却认为‘铁奴’指的应该是‘用铁链锁住的奴隶’。

没错,我恨他,却也不得不感谢他,是他教会了我生存的本能,也是他给了我名字。

若没有他,恐怕我早就死了。

我出生时,魔蹄还是魔族中一个小小的伍长,然而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他现在已是这一带妖魔的统帅,俨然成了魔军中的一个百夫长。

而门外那位督战的铁骨狰魔,就是魔蹄座下十名狰魔什长之一。

我松开手,慢慢放开摁着的降魔卫士:“你别出声,我去支开他。”

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我取下一颗腰带上绑着的人头,拔出战刀用力剁了几刀,走出了房子,此时,狰魔什长也正好朝我迎面走过来,差点与他撞在一起。

狰魔高大魁梧的身型至少高出我一个半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中带着藐视。

“把那降魔卫士带来了吗?”

我随手把头颅丢在地面上,血淋淋的人头像皮球一样滚到了墙角边的角落里,黏了一地泥土,更加辨别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事实上,铁骨狰魔压根也没看清楚那降魔卫士的长相。

我注意到他只是用自傲的眼神瞥了一眼脑袋,忽然挥起鞭子,作势要朝我身上打下来,我有点畏惧,忍不住抱头退了一步,畏缩在墙角边。

似乎狰魔什长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大笑起来。

“残忍的狗,我让你活捉他,你却带着他的脑袋来见我,你说我是该惩罚你呢,还是奖赏你?”

这妖魔的语气的确像是在训斥一条不听话的狗,充满了侮辱。

那一瞬间,我竟有股冲动,想要一刀宰了他,然而我没有勇气动手,至少现在没有。

低下头,我有点胆怯。

“他…他刺伤了我,我只是…想报复。”

狰魔什长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怪不得魔蹄大人曾说过,一条报复心极重的狗,才是一条好狗,你说,我经常鞭打你,你是不是也想着有朝一日,要用同样的手段,来报复我?”

刹那间,冷汗浸湿了我的背脊,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

想了想,我谨慎的回答道:“您是主人,我…我不敢…”

“最好狗链一直都在我手上,”狰魔什长踢了一脚墙角里的头颅,暴戾的说:“这些人头都算在你的头上了,这个月,所有的馒头都归你!”

我有点受宠若惊,这世上也只有食物,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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