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俯瞰着大地,他的双耳倾听着哀嚎,他的双脚踏在万仞之颠,左手紧握刺魔的利剑,右手持有战神的圣鞭,他是万众仰望的王者。他留下的传奇,让后人来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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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摇摆不定,夹杂着从地面扬起的冰雪,迎头吹来之时,凌厉得让人面颊生疼。
已是临近傍晚时分,一支长长的行军队伍,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艰难而又缓慢地向东行进,此时正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积雪中参差林立的枝干遮挡了视线,让人看不清队伍究竟有多长。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生火造饭,就地宿营!”眼看着天色渐暗,年轻的大军统帅公良木下达了命令,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士兵们不由得一阵欢呼,顾不得冰冷,或靠树而倚,或径直躺到了雪地之上,伴随着喘息,一个个口中吞吐着团团白雾。
“这里的鬼天气简直就像西部的天讼部落一样奇怪,让人琢磨不定。”大将军公良木不禁又开始抱怨,似乎全然忘却了一场胜利之后的喜悦之情。
跟在他身后的大军副统帅薄牙将军象征性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接过话语,谨慎地向四周察看了一番,这才跳下马背。
“舅舅,我真是不明白,父王为什么非要调集五万大军西征?依我的判断,最多两万人,足够了!”公良木的语气中透着自信与不屑。
薄牙将军道:“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如果只有两万大军,那么天讼部落便不会如此轻易被打败了。”
“千里行军收复一个小小的要塞,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那里又不能驻守太多的兵力。”公良木道。
“天下九塞,青城居其一。青城要塞是越过西部长城的咽喉要地,要塞虽小,却是干系重大!”薄牙将军回道。
“可是,从收复要塞到剿灭天讼人的巢穴,自始至终,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动用了两万的兵士!”公良木不服气道。
“胜利,也正是因为多出了这三万大军!”听了公良木之言,薄牙将军的心中不禁有些为其担忧,王子殿下毕竟年轻,刚刚二十五岁,谋略与作战经验均有些不足。
“天讼部落的所有士兵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有余,而且都是一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公良木道。
“若是单单地为了夺回小小的青城要塞的话,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足够了!”薄牙将军继续耐心地为年轻的王子解释着,“再加上围剿天讼部落的巢穴、消灭天讼部落的主力,以绝后患,非五万人不可!天讼人久居西部,平时以狩猎游牧为生,战时不分男女老幼,拿起兵器,人人皆兵、拼死奋战。此次西征殿下应是深有体会的了。”
“毕竟,他们只是一些鸡鸣狗盗的战法,总不至于酿成大乱!”公良木道。
“天讼人长于偷袭,回避正面作战,这是他们的狡猾之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次西征竟花费了半年之久!”薄牙将军锁起了眉头,似乎并没有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夺回了要塞、剿灭了他们的巢穴、铲除了他们的主力!”公良木自我安慰道。
“毕竟逃走了不少,迟早还是会生出乱子。”薄牙将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名士兵送来了一些枯枝和落叶,薄牙将军从怀中掏出火镰,开始小心翼翼地生火。或许是因为双手冻得麻木,显得笨拙,接连几次才将火镰打着,一股青烟升起,越来越高,呛得薄牙将军不禁连连咳嗽了几声。不一会儿,火苗便窜了起来。
军士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生火取暖,取雪煮水,架锅造饭。
薄牙将军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风干的马肉,分给了公良木一些。这也是不久前从天讼部落那里缴获到的战利品。
二人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着火,薄牙将军嚼着坚硬、带着咸味的肉干,吃得津津有味。公良木似乎并没有胃口,只撕下了一小块放了口中嚼了嚼,又将剩下的分给了他的卫士。
不远处的树林中,几条敏捷的身影躲在树干背后,悄然地窥视着,眼睛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公良木道:“听说他们这个天讼部落也曾经是我大祝朝第一代祖王建国之初,率领的十二部落之一。”
薄牙将军道:“嗯,天讼部落奉雄鸡为神、以雄鸡为圣,很早以前也曾经是西方强大的部落之一。”
公良木感叹道:“想不到竟然没落如此,苟且于这个荒蛮之地!”
薄牙将军道:“圣贤说过,盛极而衰。万物皆有兴衰起落,想我大祝国曾经辉煌数百年,如今不也是四分五裂了么?何况一个天讼部落。”
听了此言,公良木脸色一沉,显得有些不悦,又不想同舅舅争执,忿忿道:“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天讼部落是断然不敢与我大祝国为敌的,一直都很安分。可近几年却屡次袭击青城要塞,致使要塞数次易手,其背后定然又是东祝叛逆捣的鬼!”公良木言罢,转头向四处的林中察看了,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看到可疑之处,又将目光重新移到了火堆上。
薄牙将军拿起一根树枝,撩拨着火堆,道:“嗯,或许吧。这一次,之所以要剿灭他们的巢穴,也正是为了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火光将其脸庞映得通红。
公良木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鸡心形状、红褐色的光滑石头,借着火光,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实在看不出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天讼人竟视其为至宝。”
树林中那几双偷窥的眼睛,将目光齐齐地聚在了公良木手中的石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