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恋酒公子来了!”乌关城里,本来清静分赃夜,这时却丝毫也清静不起来了。
城督黄书朗从十八姨太的腿上努力的爬了起来,又花了两盏茶的工夫让人将公堂给打扫干净,这才带着人马赶到了城门口。
众多民众也围成了一大圈,守住城门。这万人空巷的场面,在乌关城的历史上只有每任城督离职时才会出现。区别在于,今晚这些人手里没有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
张大刀也内心纠结的站在人群里,想隐没自己,又怕到时候自己捞不到好处,就在他左思右想间,红儿的马已经向城门驶来了。
黄书朗冲上前去便拉住走在前面的楼影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思念之苦,并信誓旦旦的说倾国恋酒是他外祖母的小表妹的三婶的闺女的外甥的祖奶奶隔壁的小孙女的舅舅…
楼影熙被他绕得晕,好不容易才让他打住。然后笑了笑指着身后那个目光闪烁,躲躲藏藏的家伙道:“他才是恋酒公子!”
接着刚才的话黄书郎凭借他过人的才华一字不差的又对倾国恋酒说了一遍。
有了倾国王城的经历,倾国恋酒进城便一直在担心这帮人会不会对他不利,现在一瞅,心里顿时有了底,立刻便学他老子宇恒王摆起了谱来,拍了拍黄书郎的肩道:“小鬼,很好。”
黄书郎苦笑不得,他哪知宇恒王每次表扬倾国恋酒都是这姿势这话。
好不容易躲过了热情的群众,倾国恋酒到达城督府时已经只剩内衣裤了。
城中居民听说倾国恋酒身上的物件能避邪降福,这一路都没停过的搜刮。这事也不能怨这些人,当初宇恒王为了提高倾国恋酒的声威散布了这条消息。
吃过饭后,倾国恋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库,查库银。
黄书郎老实的在门口侯着,倾国恋酒看了看还在算个不停的楼影熙,焦急的问道:“算出来了吗?有多少?”
“有点多。”
“到底是多少?”
“五万两!”
“五万两?那是多少啊?”
“就是说我们可以装六十辆马车。”
“哇塞,发啦!”倾国恋酒顿时大叫了起来。
楼影熙却沉着眉头,这点库银很明显不对,虽然做官的多多少少会贪,但这也太狠了吧。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封地从来没有向倾国恋酒上过赋。那这么多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楼影熙越想心里越发寒。
黄书郎自己肯定不敢贪这么多,只有勾结了外人这种可能了。
“老大,事情有古怪。”楼影熙附耳将自己的推想都告诉了倾国恋酒。
倾国恋酒脸色一变,在演武堂他畏首畏尾那是因为不在自家地盘上。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黄书郎你进来吧。”楼影熙打开门,迎进了等待多时的黄书郎。
“属下乌关城城督黄书郎参见恋酒公子,愿公子鸿福齐天。”
“属下乌关城兵马指挥使蔺红儿参见恋酒公子,愿公子鸿福齐天。”
“你们都起来吧。”此时的倾国恋酒终于有了点派头,端坐在太师椅上。
“黄城督,本公子问你,这库银为何只有这么一点呢?”倾国恋酒不顾一个劲向自己使眼色的楼影熙,单刀直入的问道。
黄书郎闻言道:“这件事下官要单独向公子细说。”
“大胆!”城川喻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为什么?”倾国恋酒细眯着双眼问道。
“这是每任城督誓死保守的机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有所耳闻。”
倾国恋酒点了点头,接着问红儿道:“你进来可是有事禀告。”
“回禀公子,探子查访,游牧联盟数股人马分散涌入双方边境,其中几股不日将到达乌关城。”
“啥?”倾国恋酒吓了一跳,“你不必惊慌,咱们不是有兵马吗?到时候应战就行了。”
“城中无兵!”
“啥?”
“乌关城虽然位处边境,但是地理位置远不如其他几座城池重要,所以我们这里只负责向其他几处城池提供兵员。”
“我不是还有封地吧。你们去调兵马过来啊。就说是我的命令。”
红儿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
“公子,你其他的封地全在边境之处,连年大乱这些地方的兵员死伤惨重,人口不足,根本无法派出兵马来。”
“啥?这哪个王八蛋专门把这几个地方封给了我?”倾国恋酒气得哇哇大叫,一想到前面的正是自己封地之人,抿了抿嘴,问:“那现在你们看怎么办?”
“属下还有一个消息。前些时日有人曾见大公子带人马在我乌关城附近出现。如果可以找到大公子,凭大公子的英名和人马,一定能退敌。”
“是大哥?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如果大哥真在附近,那我们就不用怕了。听你的意思早已派人去寻找了是吧?”
红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自从乌关城成为公子的封地后,从没收取过赋税,全城人民感念公子的恩德,已经纷纷组织起来,誓死保卫公子。”
“都没人跟我说过可以找你们来要钱啊。”倾国恋酒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还是不停地笑着:“这个嘛……本公子……咳咳……不敢当。”
“完了,这下别想刮钱了。”楼影熙和城川喻苦丧着脸看了看倾国恋酒,心中直嘀咕。
“好了,红儿你负责调拨人马查明游牧联盟的动向和目的,黄城督加强城内安全。对了,有件事我可要先声明哦。”
“公子请讲。”
“要是有危险,我可是要跑路的。”
“这个自然。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等誓死也要保公子安全。”
“你们退下吧。”
待两人一退,城川喻和楼影熙便围了上来:“老大,你真威武啊。从没见你这样精明过。”
“打架我比不过你小喻,算帐我比不过你小熙。但是当官嘛,你俩都比不过我。”
“小喻,你有没有发现,老大好像有些变化。”楼影熙拉住城川喻低声问道。
“有吗?我没发现。反正老大总是弄些我搞不清楚的情况出来。”
楼影熙看着慢步而出的倾国恋酒,想及那日对上人偶师的金身人影,思索开来。
“你要说的机密是怎么回事?”待众人离开后,倾国恋酒在书房单独接见了黄书郎。
“回禀公子,乌关城中所有的库银,已经不在。”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是问你在哪里?”
“公子是想使用这批库银吗?”
“啊…这个嘛,我要看情况。”倾国恋酒打了个哈哈。
“根据本朝密令,如果要动用必须是大战开始之后。”
“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说了。黄书郎,这可是我的封地,你是我的官,你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倾国恋酒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好处没的捞了。
“下官不敢,只是乌关城的库银一直为是军备,所以下官才如此慎重。”
“好了,你说吧。我的身份也不可能是奸细吧?”
“自然不是。乌关城的库银一直是为军备所储,但因为连年战祸,放羊人常年来犯劫掠。王朝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所有的库银都发出去。”
“发出去?发给谁了?”
“王朝子民,也就是乌关城的城民。这些城民世代受我王朝大恩,关键之时他们便是王朝最强大的力量,而且多年来公子又从未收过赋税,更是广添恩德。这些库银是王朝子民在我王朝受侵之时出力的军费。”
“这么多的库银,怕是能让他们用到孙子辈吧。”
“公子明鉴,其实完全可以用到他们的重孙辈。请公子相信子民的忠诚,放眼北国没有哪里能生活得像王朝这样好。当初王的意思也是让这些子民与王朝生死相依,当外族入侵时他们为了保卫家园和自己的物财一定会拼命。”
“哦。这主意真是太好了,这谁想出来的,真是……”倾国恋酒最后的两个字“缺德”当着黄书郎的面没有骂出来。
“公子明鉴,正是你的母后慕王后所想出来的。这样一来不用担心官员在兵危之时弃城而战败,二来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我朝的战力。”
倾国恋酒吞了吞口水,幸亏没骂,不然要让母后知道了自己又要难受一段时间了。
“那你纳那么多房妾又贪污那么多,这可不是母后允许的吧?”刮不到库银,只能刮眼前这家伙了,倾国恋酒打定主意又装模做样了起来。
“公子高明啊,这正是王后之意。”
“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在这常年小战不断地边境根本没有几人敢来。所以王后便允许到任官员贪污,其实这算是及时行乐,止不定哪天便死了。但王后也有严令,不准对城中居民多加约束,我这样的官严格来说像是个摆设。由王后这几道命令一出,顿时我王朝边境便强大了起来,放羊人屡屡来犯都没讨着便宜,像公子你遇到的打劫队伍,便是对付放羊的人。”
“这不是犯法吗?还奉旨打劫?”
“公子有所不知,王后智慧超群,此是非常时用非常法。想那放羊人每次骑兵来袭,攻城掠地,王朝之兵莫能挡也,然后让他们头疼的便是这些劫匪。这样一来煅炼了边境民众对敌的经验,也磨练了他们,战事一起便能直接投入战斗。”
“原来母后这么厉害啊?”
“很多事上,王后都有非常全盘的计划。王后是我倾国王朝之福啊。”
“黄书郎,我也不跟你的绕了。我来就是想搞些银子的。你看着办吧。”倾国恋酒念念不忘着银子的事。
“公子早说就是了,下官发动民众一定能凑齐公子所要的数目。”
“你随便给我几十两就行了,多了我也拿不了。”
黄书郎整个石化在了当场:“几十两?”
“怎么?太多了?那给了几两行了吗?”
“是金子还是银子?”
“银子就好了。”
“公子你确定只要个几十两?”
“是啊,我知道有点多。你想想办法吧。我堂堂恋酒公子身上没个几十两是很丢人的。”
“公子几十两银子还值得你开口吗?”
“你什么意思?”
“公子就是几千两银子你随便拿便是了。整个乌关城都是你的,你还需要开口吗?公子真是大仁大义,实在是我倾国王朝之福啊。”
倾国恋酒顿时被呛得不知道说什么?这下丢人丢大了。
夜已深,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倾国恋酒把玩着手里的银子,又扔了几锭给楼影熙和城川喻,那两人倒是不客气,抓起来便收进了怀里。
“老大,事情有些麻烦。咱们初到这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那个黄书郎的话也不能全信。”
城川喻的功能很明显,就是在一旁附合。
倾国恋酒眉头轻皱,两片小嘴唇不停地来回乱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大,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放羊人会往我们这里来。如果他们是要劫掠应该朝几个富有的大郡而去才是。”
“老大,关于人偶师抓我们的事已经传遍了北国。我想这股人马应该是打着这个旗号往这里来的,想借机向北国别苑讨点便宜。”
倾国恋酒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是这样吗?”
楼影熙四下的看了看,低声道:“老大,你又变聪明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整个北国都知道倾国恋酒的那些“丰功伟绩”,然而某些时候的他却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当然这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老大,原来你刚才又变厉害了啊。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呢?”城川喻为他这句话付出了滚到床下的代价。
“你俩皮紧了不是?我变聪明了不好吗?天天对你们两个笨蛋,我能聪明才怪。现在回到正题,大哥带领大军一直镇压边境,居然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大公子一向对老大你爱护有加,这次知道你遇袭的消息可能是来救援的。”
“不对。大哥很知轻重,人偶师袭击演武堂,大哥应该知道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老大,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呢?”
“全力查出大哥的位置,然后将这几股放羊人给拦下来,大哥所做之事肯定是我们倾国王朝的绝对机密,不能让外族知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去给我催红儿,让他尽快找到大哥。”
“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