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琼华无缺月,地设七彩团圆阙。
若言世间千般好,首屈一指是人伦。
我与姒和望儿在这河汉阙中已住了半月有余。半月来我白天带着望儿游山玩水,夜晚陪着姒云布雨施,好不清闲自在!
虽然望儿比雒儿只早生了三个月,却很有长兄之风,不到五岁已能明礼乐之义,行事颇为成熟。他初次见我时既不陌生,也不惊慌,更不忧伤,只是平静地行礼,口呼“父王”,足见姒教子有方。
姒较五年前增添了一抹英气,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愈发温文尔雅自然得体。与申姜如春日般的贤淑端庄不同,在姒的身上,我竟看到了一种神似夏日的景象,忽而热浪滚滚,忽而暴雨倾盆,忽而晴空万里,忽而电闪雷鸣。
从亭中相见时我便发现,姒变了很多,除了对我的初心和那恒久迷人的笑容,其他的似乎皆与往日不同,尤其是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寝宫榻上只剩我们二人之时,我发现姒完美的身体居然流转着淡淡金色,而且更有力量。
这一段时间来,每一晚的柔情厮杀都是以我的大败而告终。事毕姒总是狡黠地对我甜甜一笑,勾得我直欲再战。最后我只能腰膝酸软的瘫倒在榻上,真心认输,怪不得临行前申姜连续数日为我熬制大补药膳。
“和申姜可有私信往来?”这一夜我假装不满地问她。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君。”姒银铃一笑,躺在我怀里细声说道。
“你们俩啊,还想活活吃了为夫不成?”我苦笑问道。
姒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了一眼,又张开樱口轻轻咬了一下我的肩,柔声回道:“呦,咬不动呢。”
等姒说完这句话,这一夜的最后一战便打响了!
王四年孟夏,四月十五,夜,花好月圆。
“三弟,明日你也一同回返丰镐,届时绕道西垂与二弟一并随寡人回京,寡人为你们二人留了好东西。”我喝过洪德敬来的酒,笑着对他说道。
洪德好奇得很,连忙问道:“不知王上为臣弟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西边传来的什么奇物?”
“哈哈,你说反了,是东边来的。寡人暂不透露,你只知是个惊喜便好了。”我卖个关子。
“王上明知道我好奇心重也不说个明白,这是让我急病在赴京路上啊。”洪德满脸委屈地苦笑说道。
“当了国君脸皮竟又厚了三尺,就你这虎背熊腰的哪像个会生病的样子?不要想着再从寡人这里探出什么口风来,不然罚酒三坛!”我笑骂道。
“妹妹,王上定然告诉你了,可知都是些什么宝贝?”洪德知道我不会说,又问向姒。
姒含笑对洪德摇头说道:“姒虽晓得,但夫君不让说,侯兄不妨猜猜看,不过即便猜准了,姒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洪德苦着脸,看着我们仰头喝了杯酒,随即眼前一亮,笑着对我说道:“臣弟也为王上准备了一个惊喜。”
洪德说完朝姒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也不点明。
姒白了洪德一眼,对满脸疑惑的我微笑说道:“夫君,也不过晚一夜知道罢了,不像侯兄,倒是会焦急好些时日呢。”
“哈哈,你们兄妹俩啊,真该各罚一杯!”我没有细问笑着说道。
“奴家(臣弟),敬夫君(王上)!”姒和洪德举酒敬向我。
这杯酒,大家喝得都很神秘。
......
翌日一早,朝阳似火,汉水北岸。
今早卯时刚起,姒便寻个由头离开了。待我用过了早膳,带着随行仪仗都过了汉水,还是没见到她。
穿着崭新王袍的我立于车上,有些疑惑地对褒洪德问道:“三弟,怎么还不见姒的身影?难不成想让寡人带着望儿独自回宫么?”
“王上莫急,请看南岸桥头立于车上者为何人?”洪德指着南岸上的突然出现的一乘战车笑着说道。
我转过头来顺着洪德所指望去,远远只见有一单乘独立桥头。那战车由四匹披着金甲的战马牵引,车身通体鎏金无华盖。战车上共有三人,一人为御者立于车厢中央,另外两人分立车的左右。骖乘甲士背金弓持金盾,车左主人全身金盔金铠金长袍,手持一杆金枪腰携两柄金剑,在晨曦的金阳照耀下,端的是熠熠生辉!
“驾!”清亮的驾车之声传入耳中,只见金色战车裹着金光从汉水南岸驰飞过来。
待战车将近。我眯眼定睛一瞧,这车上三人竟然皆是女子,那车左持枪的可不就是姒么?
“哈哈,姒扮成这样真是英姿飒爽,这个惊喜倒也不错。好了洪德,你让那名御者慢些驾车,可别伤了姒。”我笑着对洪德说道。
“王上,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呢!”洪德说完对着身后一摆手。
只见一百弓箭手从后方疾出,不等其他命令,对着姒的方向齐射了一箭。
从洪德下令到弓箭手放箭不过一刹功夫,我所有的情绪都被那百支利箭带到姒的战车那边,心更是被吊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我目瞪口呆。
只见姒把金枪往那车上一杵,两手同时拔出腰间的那一对金剑,迎向飞来利箭,舞出一团金光。
叮叮当当!金光乍现,转瞬即收,车上三人毫发未损。很快,战车跨过浮桥停在岸北,距离我只不到五十步。
“这......”我此时的表情想来极为精彩,转头看向洪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王上,请再看。”洪德说完再一挥手。又见二十名持盾甲士冲出,杀向战车。
姒此时也已经下了战车,持着金枪奔向那些甲士。
那些甲士身材魁梧,健步如飞,定是身经百战之卒,竟都被姒一招败北,甚至有那么几个被她一枪横扫直接打翻在地。
这虽不是战场血拼,但却是真刀真枪。我见姒枪法甚妙,点到即止,只伤不杀,不到一刻便让那二十甲士全都缴械。
“演得倒真!”我被姒和洪德兄妹俩早惊出一身冷汗,心中不光有气,更不会相信眼前所见,说完便抽出虢石父佩剑下车去擒拿姒。
洪德刚要阻我却为时已晚,只能摇头苦笑。
“可玩儿得痛快了?”我大步走到姒面前,板起脸沉声说道。
姒见我生了气也不急,反而笑道:“夫君,奴家可不敢胜你,用单剑领教领教!”
说完姒竟扔了金枪和一柄金剑,率先朝我冲来。
我差点没被她的话气得乐出来,心中想着:“也不知从谁那里讨了几招花把势,都做孩儿他娘的人了怎么比以前还野?算了,先让她两剑再抓进怀里便是。”
正当我想着如何才能在不伤及姒的情况下把她抓住时,姒已经跑到了身前,斜斜劈来一剑。我索性不再细想,随手格挡。可即使只是随便一挡,我也用出了六分力道,却不想手中的剑竟被震飞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我,又见到一个娇小身影如飞鸟投林般横扑而来。
我下意识地双手一抱,只见姒已然躺在我怀里,而她右手的剑却已抵在了我的心前。
“哎呦!”姒痛叫了一声,撒了剑。
我脸色有些发红,知道她佯装战败。将姒放下,我清了清嗓子,对她高声斥道:“咳咳,适才寡人让了夫人一剑,再徒手卸了你的兵器。为的就是让夫人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再做那般鲁莽事了!”
“还请王上莫要怪罪奴家!”姒笑着盈盈下拜。
“哼!”我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往辒辌车中走去,正看见挑开车帘的望儿笑看着我们。
“王上威武!褒姒夫人英姿!”除了褒洪德,所有这次跟我来的虎贲军士皆喊得发自真心。
等回到了辒辌车中,我看着望儿问道:“娘亲习武之事,望儿可晓得?”
“望儿知道。”望儿对我甜甜地回道。
“那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为父?”我又问道。
“父王没问望儿,望儿便没说。”望儿笑着答道。
我一时语塞。
片刻后,换了身宫装的姒上了车,队伍也已启程。
当姒进了车,我笑着对她说道。“夫人,今天你若是用了双剑,那为夫这张脸恐怕就要丢尽了。”
“呵呵,夫君的颜面怎会因奴家丢了?想来夫君也有许多疑惑,这其中缘由还请夫君听奴家慢慢道来。”姒笑着为我倒了杯茶,然后搂过望儿,讲起了她几年前遇见的一桩奇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