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姨一边揉耳朵一边淡定地说:“听说过借刀杀人吗?没有什么兵器比尚方宝剑更锋利。”
“可是……”
“害怕了?”
安彤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一边说一边给倩姨盛汤,“倩姨,多喝点,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记得多给自己吃点好东西,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会闷出病的。”
“我会的,不用担心我。你的第一个目标是成为宫女。”
“倩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我是怕你送羊入虎口,留我一个老人家,没人送终。”
“倩姨,你真得不是在消磨我的怨恨,让我放弃报仇吗?”
“傻丫头,我若不是诚心帮你,大可以不救你,不理会你,又何必费这些功夫?”
“我……”这人怎么软硬不吃?!
“别白费力气了,赶紧吃饭,到长安的路还很远,多吃点。”
当晚,安彤早早地下山添置家里用的东西,连夜修补好房屋,劈好够一个月用的柴时听到了第一声鸡鸣。安彤红了眼睛,将痛苦全部倾泻在斧头上,重重地劈开木桩。
在房顶看了她一夜的倩姨,收拾好情绪飞下来道,“以后绝对不可以轻易暴露自己的医术和功夫。”
“是!”
“去洗漱,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是!”
安彤进入浴池不久,就听到竹门吱呀一声,随即有了男子的声音。
“蔡公公请进。”
“听说你家姑娘了不得,叫出来给老奴看看。”
“公公请稍候,奴婢这就去请小姐出来。”倩姨不慌不忙地准备好茶点才退出正厅。
蔡公公看到一介家奴尚且如此守礼,心中对安彤的期待更是多了几分,“若是能得一个贤德貌美女子,精心栽培上几载,定能得皇上欢心。”
浴池内,倩姨为安彤上妆,“记住化法了吗?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可以化给他看。”
安彤一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倩姨轻轻地扶起她的头,认真地看着镜子中的她,轻轻拿起梳子为她梳头,每一梳子都很慢,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梳相敬如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倩姨,你怎么了?手乏了?”
“没有,”倩姨遮掩着为她戴上弥勒佛镂空发簪,“好了,很美。”
“我就送你到这里,待会儿你跟那个公公走,你需要用到的东西我放在门口的包袱里,自己保重。”
“你也多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好!”倩姨伸手爱怜地摩挲着安彤的脸,随即无奈地垂下。
安彤伸手抱住倩姨,这才发现一直以来无比强大的师傅居然如此瘦弱娇小,“倩姨,我一定会回来。”
这次倩姨没有回应她,但脖领上湿湿的东西却直接钻进了她的心里。二人同时转身,一个走出浴池,一个步入正厅,“蔡公公好!”
蔡公公看到惊为天人的安彤顿时眼前一亮,“好!请姑娘随老奴到长安一走可好?”
“小女子愿听公公差遣,请。”
“请!”蔡公公满意地转身离开,安彤不紧不慢地跟上他,抚上放在门口的包袱时,她很想回头看一眼,却很怕看到倩姨伤心落泪的样子,一步,一步,…始终没有回头。
暗室中的倩姨始终背对着安彤的方向,她怕自己一回头看到她不舍的眼神,会不顾一切地留下她。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才有勇气打开门,望着安彤离开的方向说:“珍重,希望你不要怪我。”
蔡公公带着自己从江南收罗来的九九八十一位各色美人乘着马车赶回长安。一路上少言寡语的安彤却出手大方、乐善好施,很得蔡公公的青睐,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深谙处事之道的蔡公公自然不会有任何表露,一概事务平心处理。
“快看,大雁塔,我们长安了。”崔莹欢呼一声,车上所有的女子纷纷揭开车帘观赏长安风光,引得路人评头论足。
蔡公公连日来小心看护各位姑娘,免得出现差池,看到她们如此,心急得下令,“任何人不得外露容颜,否则遣返回乡。”
一众女子听到后吓得缩手缩脚,一个叫文君的女子抱着身子缩到角落里,旁边的人问她话她也不回答,招得人怨她不识好歹。文君听到大家的话越来越难听,想出口为自己争辩,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大家别怪她了,文君姑娘刚刚从江南小镇来到北方,难免有些不适,前些日子她就问我要胖大海治嗓子痛了,这些天已经不能说话,大家别错怪她。”
听到安彤的解释,众人这才了解,不再议论文君,三五成群地商量着去哪里玩,去哪里吃好吃的。
安顿好之后,众姑娘纷纷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出门游玩,唯有文君和安彤留在客栈。
安彤见文君有些畏生,便主动说:“你怎么不出去逛逛?”
文君定定地看了安彤一会儿才说:“我只会说家乡的话,怕说出来别人笑话。”
“常言道吴侬软语酥人骨,我很羡慕你的声音。”
“真得吗?”
“真得,你能不能教我两句?”
“这……你想学哪句?”
正当二人闲聊正酣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尖叫,二人对视一眼,急忙熄灯,走到门口细听动静。
一位便衣公公在安彤房里急得转圈。文君不解地看着安彤,“姐姐可知道发生何事?”
“不知道。”
“我看那位公公挺着急,要不我陪着你过去看看。”
“行。”
便衣公公看到安彤如同看到救星,“姑娘,你可回来了,求姑娘救命。”
“不急,你慢慢说。”
“蔡公公他忽然栽倒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声张。求姑娘行行好,过去瞧一瞧。”
诊断过之后,安彤皱起眉头,“公公他,为何连日服药?”
“公公在江南大半个月寻不到合适的人,急得生病,后来服了一位张神医的三黄散便大好了,再后来是回长安的路上,公公每夜肋下疼,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