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兽纷纷逃窜,幽暗诡异的森林中,不断传出求饶的呐喊,凄厉的绝唱,狂野的狼嚎……
倒下的人体一个个被野兽啃咬的破败不堪,结满血痂的肉块骨头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女干掉最后一具弓形尸体,抽出自己的器物,用死人的裤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弓腰驼背的旋风一边提裤子一边站起身,心满意足地咋吧嘴,“果然血腥暴力地干几十场才最舒服。”
狼王踱步到他跟前,俯下身子,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还有活口吗?”
“呕~~”
“不错!”旋风随手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嘉奖。扛着大刀起身,“走,领赏去。”
狼群紧随其后,不敢越过。当年父母把他扔进这片弱肉强食的森林,任由他自生自灭,但如今他不仅没有死,更凭借着凶猛狠毒和智慧超群而成为这片森林中真正的狼王。但凡走进森林中的一切活物,生死都由他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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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乌篷轻舟,压倒许多荷叶莲蓬,悠悠地从桥下漂出,白色的纱帘在风中飞舞。
“姑姑,只有我一人活下来,我赢了,把心决给我。”
站在旋风身后的狼群纷纷嗞鼻躬身,如临大敌。
“这位壮士,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是吗?”旋风一跃跳上小船,白衣女子随着船身的摇晃站立不稳,怒斥:“你做什么?”
“是也好,不是也好,本大爷今日要定你了。”一抬手将大刀逼近女子的咽喉。
“壮士住手,小女子不懂武功。”
旋风丝毫不为所动,反手将刀驾到她脖子上,“你用这句话骗死了多少人?”
“可否让小女子选一种死法?”白衣女子自知凶多吉少,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志得意满的旋风不屑一笑,“女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玩够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潜伏在船底的女子,待旋风一跳下水就绕到他背后,轻巧抬手,右袖子中的剑一下刺入他的背中,反冲力将她弹得撞到船上。
没多久,旋风的身体浮出水,背后依然插着那柄利剑,单手凫水的女子,好不容易才游到船边,大口大口地吐血,“我绝不会让自己再、一次落到如此境地,生不如死。”
狼群看到旋风的身体,一个个仰天长嚎,声音凄厉,守着乌篷船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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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以后,白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进入船舱洗漱更衣,出来时已是一身贵气的红亮锦袍,另一副娇媚容颜,左手拎着一坛陈年女儿红,靠在船头,自珍自酌……一连醉酒数日,每一次沉睡前,都会将手放入水中,摆出医者诊脉的架势。
三日后,旋风的身体开始有了动静。
待他靠着大刀站起来之后,女子用内力将船靠了过去,跪在船头,“姑姑让小女在此恭候大人。”
“你是谁,想做什么?”
“姑姑已经将小女赐给大人,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哦?!那个白衣人呢?”
“她的心脉被震断,此时早已葬身鱼肚。大人尽管放心,请坐下歇息,小女子即刻为大人包扎。”
“你若有心救我,有怎会留我一人在水中多日,不肯出手相助?”
“大人内力雄浑,小女子若是靠过去,早已成为孤魂野鬼了。大人背后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在水中浸泡多日,应当速速诊治。”说罢乖乖跪在船头,等候旋风的回答。
背后刺痛揪心,旋风不得不解下身后的玄铁铠甲,站直成七尺男儿,“真他妈狠!”
“大人,您的伤势严重,请让小女子为您包扎。”
一阵眩晕令旋风站立不稳,女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大人放心,小女子自幼随师傅学习岐黄之术,定能抱大人周全。”
“你为何帮我?”旋风察觉到自己的内力完全使不出来。
“因为大人是小女的天,大人安好,小女才能活得更好。”
“好一张小嘴。”
“大人喜欢就好。”
伤口被她包扎好之后,疼痛的感觉慢慢消散,旋风靠在船头,想将刀拿过身边来,手上却使不上劲。
“大人,您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你的伤太重,又在水中浸泡数日,等伤好了,内力自然会恢复,不用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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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光景,旋风身上的伤彻底好利索,连留下的疤痕都被女子细心地用药草医好。
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旋风心中暖意融融,“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喜欢叫小女什么,小女就叫什么。”
“红袖如何?”
“红袖添香,好名字。大人可真是文武双全的才子。”
“你不介意我的样子?”
“大人介意红袖一无所有吗?”
“怎么会!红袖你别乱想。”旋风急忙抓住红袖的手,力道大得她疼痛难忍,想必从未有任何人的话能让他如此紧张。
“大人照顾红袖,保护红袖,红袖心中……爱慕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那些俗事?”
“红袖,你可愿……嫁我为妻?”
“愿意。”
“那我们即刻拜堂成亲。”
“嗯!”
梨花树下,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如同拥有了全世界一般幸福,“能遇见你真好。”
“我有一个礼物给你,但你得闭上眼睛。”
“好!”她撒娇的口气令他不能抗拒,虽然心中警铃大作。
红袖左手拿起他的刀,一刀下他的头,“这是我为你选的死法,你可喜欢?”
女子随手脱下红衣外裳为他盖住尸体,一曲《天竺梵音》相送。
等了大半个月的姑姑早已经很不耐烦,“为什么不痛快点解决掉他?”
“一刀毙命实在无趣,让他在最眷恋人世的时候不得不死去,方才有些趣味。”
“甚好!从今日起,你是安茜。”
“是!谢姑姑赐名。”
“第一个目标,济南府捕头樊城。”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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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那夜,当樊城意识到安茜身无遮蔽之时,脸上腾得炸开了红晕,在安茜看来很是新奇好玩,心中暗想:“这个男子,莫不是没有见过女子。”
二人一起破案的时候,安茜时常见到女子对他大献殷勤,而他却如佛陀道人一般不为所动,唯有面对她时,脸红耳赤、说话吞吞吐吐,连说出来的话都词不达意,让她摸不着头绪,却又觉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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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下手的那一夜,她伪装成另一个女子跳河,冰水冻得她四肢发麻,被他所救时,她早已是神志昏愦,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袖里剑怎么也无法使出。
医馆里,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他的笑颜,听得他的声音更是心中快意,“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无论她说什么,他最终还是叫来了医者为她诊脉,直到医者说她无碍之后,他的表情才不再凝重,安置好她亲自送医者出门,二人楼下聊了很久。
“有劳公子相救。小女子家门不幸,只有一死方能解脱,求英雄成全。”
眨眼之间,利刃划过颈项,热血撒撒地往外冒,冲走飘落的断发,浸透她半边衣衫,安茜难以相信,“你真得要杀我?”
“在下是为了成全姑娘。”
“你!”安茜压住怒火,抬手按向脖子,却发现,喷血的是他的手腕,“怎么回事?”
“姑娘放心,樊城绝不会伤害你。”
“捕头还真是善心菩萨。”
“安茜姑娘过奖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
“不可能!”
“安茜姑娘好生歇着,再着凉病就更难好了。”
“多谢。”
“我在门外,姑娘若是有什么不适,即刻叫我。”
“好!”百思不得其解的安茜,一整夜辗转反侧,忽然想起自己落水时,除了膝盖和背后,他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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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回廊上,等待樊虎回家的安茜,看到残阳如血,恍然忆起往事,“不知往昔是梦,还是今时乃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