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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并蒂莲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一根根茎生出两朵莲花,从古代人们就视并蒂莲为吉祥、喜庆的征兆,善良、美丽的象征。很多人都用它来象征美好的爱情,谕意着夫妻恩爱,美满幸福;还有深厚的兄弟手足之情,而我更倾向于后者,并蒂莲就是莲花中的双胞胎。

听说一千年以上的缘分才有可能再一世结为同胞手足,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却是一件让人羡慕的难得缘分。林东君回家的路上遇见工作人员正在广场上搭舞台,周末了,台里阻止了一个名叫“默契双胞胎”的活动,据说报名的双胞胎组合非常多,使得原定为一天的活动都延长成了两天。

“有功夫来看看吧,那么多双胞胎在一起多逗啊!”工作人员对林东君说。

“我不行,我得睡觉,跟你们工作时间不一样。”说完林东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哼,主持鬼节目的,人都是阴森森的。”工作人员小声嘟囔着。

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长得干干净净的,一直都在那看着。

林东君回到家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他又做梦了,这回梦见的不是木兰,而是江蓠,或许是跟江蓠长得很像的一个人,也是在自己经常梦到的那个空间里,但只是匆匆一瞥,然后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哥们儿,那车你还要不要啦,说过两天找我过两天找我,你这过两天没影儿了,你要是不要我就给别人了,好些人排队等着呢!”

林东君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儿,“哎呦,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这两天事儿太多我给忘了,这样儿,明天,明天我就过去看出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行,我最后等到你明天啊,明天不来我就联系别人了。”

“好嘞,好嘞,明天我肯定去。”

面店老板打来的电话,为了给林东君找的二手车的事情。

放下电话,林东君又睡了过去。上午十一点钟,“默契双胞胎”活动在广场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个长相干干净净的小女孩还在那里看着,时不时的看着台上有趣的游戏笑笑。

很多时候生活在城市里的独生子女会羡慕那些有个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寂寞,不会孤独,不会被欺负,即使在父母不再身边的时候都会有个依靠。

雪阳和雪晴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雪阳比雪晴早出生3分钟。姐妹二人的出生把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尤其是姐妹俩都长的格外好看。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妹两人在10月左右的时候,家里人发现雪阳的行动并不是很协调,而且流口水也很频繁,又过了两个月,雪晴会走了,而雪阳怎么都学不会,父母带雪阳去检查,发现雪阳存在先天的智力问题。这个结果对她们的家人来说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般,但是还有,他们还有雪晴。雪晴很乖巧,也很知道照顾姐姐雪阳,全家人都很喜欢她,上学后也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日子本应该就这样过下去的,但是不好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一天有同学打雪晴家里叫她一起上学,在雪晴家楼下,同学看到了她有智力问题的姐姐,雪晴在学校从来都没有说过她有这样一个姐姐,同学不仅把这件事说的班里面人尽皆知,还偷偷的用手机拍下了雪阳的照片到处拿给同学看,雪晴很生气,许多同学都笑话她有一个弱智姐姐。慢慢的,雪晴变得不再那么开朗,她开始不喜欢说话,也不再笑,对雪阳也越来越冷漠。可是在父母眼里,雪晴依然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每天捧在手心里。

晚上,雪晴带着雪阳出去散步,家人都夸雪晴懂事。已经很晚了,雪晴和雪阳都没有回家,家人很是着急,便集体出门去找,小区门口不远的马路边上,雪晴蹲在地上不停的哭着,她告诉爸爸妈妈,雪阳丢了。雪阳没有自理能力,这让家人的担心更是加深了一层,家人赶紧报了警。

三天过去了,雪阳一点消息都没有,白天雪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上学,晚上回家就关切的询问父母雪阳的情况。但是第三天晚上,雪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面就像长了草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老公,你觉得咱家雪阳还找得到吗?”雪晴的父母也还没有睡着。

“放心吧,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傻人有傻福吗!雪阳会回来的。”雪晴的父亲说。

“还好丢的不是雪晴,雪晴要是丢了,可让怎么怎么活啊。”

“别这么说,雪阳只是不会说,她心里什么都懂的,没谁比她更懂人的心思了。”

“是吗?”

上帝给谁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他开启一扇窗,这话没毛病,只是这扇窗户有时会被忽略掉而已。其实雪阳的脑子可能真的不是很好,但是她的心却很灵,她不靠眼睛也能感受到人的喜怒哀乐,你高兴的时候她会跟着高兴,你难过的时候她会尽量不去打扰到你。

“呵呵呵,呵呵呵!”雪晴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耳边传来了雪阳憨憨的笑声。

“呵呵呵,你,你,你还,还找不到我,真,真笨,呵呵呵!”雪晴看着屋里并没有人,雪晴吓得把头蒙到了枕头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雪晴就发起了高烧,昏迷着嘴里一直喊着雪阳的名字。

“这可怎么办啊!”雪晴妈妈哭着说,“雪晴要是再出点事情,我真的没法活了。”

“妈,妈,妈。”

“媳妇儿,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雪晴的爸爸警觉起来。

“妈,妈。”

“我听见了,是雪阳,是雪阳在叫我,是雪阳在叫我。”雪晴妈妈情绪失控,“雪阳,你在哪啊,你在哪啊!”

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告诉夫妻二人,雪晴醒了,二人赶紧擦干净眼泪跑进病房。雪晴躺在病床上看着爸爸妈妈,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妈,妈,爸,爸。”雪晴妈妈赶紧攥住女儿的手,雪晴眼角露出笑容。雪晴爸爸像是发现了什么,拽拽媳妇的衣角,示意她出去一下,雪晴妈妈安慰了雪晴几句便和雪晴爸爸一起到病房外。

“你觉没觉得雪晴有点什么不对劲!”

“没有啊!”

“你仔细想想,感觉一下,她叫咱俩时候的语气,她笑的时候的样子!”

“像雪阳,不可能,不可能,雪阳还没找找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孩子受了刺在,脑子也~”雪晴爸爸没敢再多说下去。

此时此刻,一个和雪晴一模一样的小灵魂在他们身边无助的喊叫着。夫妻二人回答病房里,雪晴看到父母回来,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妈,饿,吃。”雪晴说。这三个字一出口,雪晴爸爸妈妈都傻了,他们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发现雪晴的大脑并没有出现任何一样,醒来之后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查不出原因,雪晴退烧后只好出院。

回到家里,家里人一方面继续寻找走丢的雪阳,一方面带着雪晴四处寻医问药。短短几天,雪晴父母都憔悴了许多。

“妈妈,妈妈,我是雪晴,我是雪晴。”雪晴妈妈突然从梦中惊醒,雪晴爸爸也被媳妇吓醒了。

“我听见雪晴叫我了,我听见雪晴叫我了。“雪晴爸爸赶紧起床,被雪晴妈妈拉住,“你拉我干什么,不是雪晴叫人呢吗?”雪晴妈妈看着雪晴爸爸,“不是的,她说那个不是她。”雪晴爸爸叹了口气,“你做噩梦了吧,放心吧,两个女儿都会没事的。”

“雪阳,你想怎么样,我已经告诉妈妈了,你不是我。”雪晴屋的墙角,一个隐隐约约的小身影在晃动着。

“你,你,你为,为,什么,还找不到,我,我很冷,我想回家,我,很饿,我想找,妈妈。”雪晴从床上做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雪阳,你把身体还给我好不好,爸爸妈妈需要的是我,你是个傻子,你只会是全家人的拖累,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被同学当成笑话,你还要抢走我的身体,你是个傻子。”屋里晃动的影子才是雪晴。

这时,雪阳雪晴的爸爸妈妈推门进来,雪晴妈妈突然精神崩溃,跑到女儿房里抱着女儿痛哭,雪晴爸爸追来安慰,雪晴妈妈一边哭一边说,“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家,怎么会这样啊。我的雪晴啊,为什么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指望,为什么也成了这副样子。”雪晴站在后面,无能无力的看着。

“是报应啊!”雪晴淡淡的说。“你太偏心雪晴了,把她惯坏了,雪阳是有残疾,但她同样是我们的女儿,你一直都说雪晴是宝贝,雪阳的拖累,雪阳的心灵啊。她回来报复我们了。”

“你是说雪阳死了吗?”雪晴妈妈说。

“这么多天了,雪阳没有任何自理能力,能活着找的的希望你觉得还大吗?”雪晴爸爸问。

“妈,妈~”雪晴伸出手摸着妈妈的脸,“妈~妈~”

雪晴妈妈似乎感觉出来,那手眼善良的眼神,那么温暖的手温,那是雪阳才有的温度。雪晴妈妈捧着雪阳的脸,“雪阳,妈妈错了。”然后转头,冲着身的空气,“雪晴,你走吧,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惯坏你了,把身体让给雪阳吧。”雪晴绝望的望着爸爸妈妈和妈妈怀里的雪阳。雪阳躺在妈妈的怀里带着微笑睡着了,妈妈轻轻吻了吻雪阳的额头。

雪阳的灵魂慢慢从身体里出来,“晴~晴~”。雪晴恶狠狠的瞪着雪阳,“你满意了吧,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的爸爸,妈妈,我的身体,但是你要这些有什么用,你个傻子,我恨你。”

“晴,晴,还给你,我,知道,我不好,我只想回来,再看看,你,再抱抱,妈妈,还,给,你。”雪阳慢慢靠近雪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别,哭。”

天刚亮,公安局的同志便打来电话,说是在一个废弃的煤棚里找到了雪阳的尸体。雪阳的爸爸妈妈赶紧跑去辨认,雪阳倚在煤棚的墙边,嘴角向上微微的翘着挂着笑意,像是睡梦中做了一个好梦,只是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来。

雪晴的父母在公安局办理好手续安排好一切,带着沉痛的心情,拖着沉痛的脚步,走进了家中,客厅里,雪晴见爸爸妈妈回来了,哭着跑过去抱着爸爸的。“雪晴,雪晴。”妈妈拉开雪晴,“雪晴你没事了?”雪晴点点头。“妈妈,以后我就是雪阳,我是一个健康的雪阳,我不会再任性了,我好起你们。”

“晴~那里好黑,还有虫子咬我,可是,你会去找,我,你不骗我,我等着你,只是你没找到。别告诉爸爸,我被老鼠咬,你会被骂!”

“雪阳,我们玩捉迷藏,你藏,我来找,我找不到你就不要出来,记得,我找不到就不要出来。”

“我好想雪阳啊。”说着雪晴哭了起来,林东君赶紧摸摸雪晴的头,“雪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们是一个人。”林东君回身看看台上,“今天的活动结束了,明天跟爸爸妈妈一起来。记住雪阳跟你说的话,埋在心里永远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别辜负了雪阳的善良。”雪晴点点头,离开了。

并蒂莲,茎杆一枝,花开两朵,可谓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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