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朱府门前一行人下马而入,看守之人牵走马匹之后,一名管事从门口跑出,他对来人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公子您来了,老爷刚刚回府,命我在此等候您,通知您一来便亲自一人到花园里去见他。”
这一行人正是朱桓和伶俐三鬼,朱桓皱眉道:“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这就前去,三位师傅今日幸苦了,请各自前去歇息吧,”
伶俐三鬼走后,朱桓独自一人进到后花园假山密室之中,朱勔案桌上摆着一张太湖地势图,看来正在研读,朱桓见到他后行礼问候:“父亲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我怕你掌管不住,所以完事之后当日便快马赶回了。”朱勔盯着图并未抬头。
从苏州上京一般来回需要一月,可此次朱勔不到十天便回来了,这让朱桓有些不解。
这时朱勔放下案上地图,走过来悄声说道:“为父此次说是上京,其实秘密前去南京见了菜丞相,向他寻问了有关麒麟圣玉的秘密,还有调查新来的这位知府苏大人的结果。”
朱桓听说父亲秘密去调查,于是忙问及结果,朱勔没有答他而是问道:“我离开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朱桓回道:“事情倒是没有,不过我已联络各方势力,做好行事准备。“
“江老大那边如何?“朱勔问道。
夜袭飞鹰寨是朱勔离开苏州之时朱桓所做,此刻他见父亲如此问话,便知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于是说道:“父亲请放心,几日前我曾亲自到天王水寨面见江老大,恰逢当夜飞鹰寨骚扰,于是我乘机率人偷袭了飞鹰寨一处秘密地点,此处乃是石生的伤员医治点,被我发现后尽数歼灭,江老大我已经命他按兵不动等候命令。”
朱勔点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你们夜袭之时可曾发现林望之女?”
“这··到没有。”,朱桓摇摇头说道。
“很好,你下去吧。”朱勔心中开始滴血,因为他发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开始另作打算,欺瞒自己。
朱桓何等聪明见父亲面色转冷,开始猜想自己话中的漏洞。
“哎,父亲,孩儿··孩儿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向您说。”朱桓突然跪到朱勔面前,涕零哽咽。
知儿者莫如父,朱勔当然知晓他的意思,但嘴上仍冷冷问道:“你这是何意?”
“父亲,其实林莺莺已被我抓到,我将她关到家中地牢,但是孩儿未在她身上发现宝物,就在昨夜,她却不知被什么人给救走了,孩儿一时害怕,怕父亲责罚,刚才未说实话。”朱桓说完后,哭泣着连连磕头,以示自己的过错。
朱勔叹口气道:“起来吧,既然没有发现宝物,人也被救走了,那我们便从长计议,你可知是什么人救走她的?”
朱桓回道:“这个不知,我家地牢戒备何其森严,但是林莺莺直到被救走,看守之人都没有发现,孩儿愚钝实在是无法查及。”
“从我家中被人救走,而不被人察觉,你难道没有想过是有人暗中协助吗?”
朱桓有些吃惊道:“父亲认为家中有内鬼?”
朱勔转身坐到椅上,思索之后道:“我只是猜测,但是你今后行事要多一份心,明日多派些人手四处查询。”
“孩儿明白,对了,父亲去见蔡丞相,结果究竟如何呢?”
“说来话长,麒麟圣玉确实跟一处财富有关,但更为神秘的是这位苏大人,他竟然是由太傅举荐,哎,连蔡丞相也无法得知其中详情啊,为父明日决定再上平江府,送些宝贝。”朱勔苦恼的说道。
朱桓听完后安慰了父亲一番,朱勔说道:“为父现在心中尚有甚多谜团未解,为了确保行事万无一失,决定将时日退后,待我查清之后再来计议。”
朱桓见父亲突然改变时日,这也让他的计划有所改变,于是问道:“哦,父亲日夜操劳,神形疲倦,有何不解之谜让孩儿为您分忧吧?”
“你有这份孝心,为父很是高兴,首先便是这位苏鹰苏大人,我隐隐之中觉得他来平江府绝非普通调令,必然与林家宝藏有所关系,还有之前的蓝衣少女,突然出现的神猴道长,以及那两个小叫花子,虽然目前没有他们行踪但为父心中仍然无法安心下来。”
朱桓听完之后道:“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朱勔微笑着点了点头,朱桓见他有些疲惫便道:“父亲舟车劳顿,请早些歇息,孩儿告退了。”
朱桓退出石屋,缓缓行在园子小径之上,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自己另有一番计划,同时他将有些事情瞒着父亲,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父亲再来约束自己,其实他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那便是他的母亲。
朱桓走出花园停下脚步,他回头望了眼后花园,他知道父亲又要在那里过夜,想起母亲,朱桓甚为悲伤,因为父亲自他孩童时记起,从未在母亲房中过夜,而且对母亲从未有过一丝温存,父亲整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奇珍异宝,对母亲冷若冰霜,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亲生之子,他无数次的问母亲,可母亲总是会将他打骂一顿,这让他很不解。
夜深了,朱桓不觉走到母亲院前,院门半掩,看来母亲尚未入睡,他盯着院门看了半晌举步走进了院子。
母亲房间还在亮着灯,朱桓站在院中望着印在窗上的灯影发呆,这时丫环从院外进来,看到朱桓吓了一跳,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看样子是要送进屋中,朱桓接过丫环手里的汤碗,示意她退下,而后自己走进了屋子。
屋中摆设极为奢华,但流光溢彩的各种奇珍宝物之下总少了些人气,冷冷清清独自陈列,朱桓走进侧房卧室,一张硕大的镶金梨花榻上侧卧着一位老妇,老妇穿戴雍容华贵,但她的长相却是极为丑陋,很难与这配饰相符,这便是朱夫人。
朱夫人乃是当年江南一带绿林总瓢把子之女,背后势力极大,朱勔早年无财无势,但他却有一双巧手一对慧眼,深得总瓢把子赏识,便将女儿许配于他,可此女其丑无比,虽家庭背景深厚,始终无人前来提亲,过了出嫁之龄仍未寻到婆家,朱勔娶她亦是迫于生计。
这位朱夫人嫁到朱家之后,性格暴躁,蛮横无理,时不时将家中闹得天翻地覆,朱勔畏惧她父亲,从不敢得罪,任其由着性子来使,时日一久他心中连最后一点夫妻之情都被泯灭,直到年过半百朱夫人才逐渐收敛性格,但此时她得了种怪病,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朱勔更是心中厌恶,几个月均躲着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