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西出阊门便是俊山密林,其间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历来吸引着文墨骚客在此休养,唐代诗人张继一首《枫桥夜泊》,使得姑苏山上寒山寺名扬天下,当朝文豪东坡居士“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仅此一句便使虎丘山冠以“吴中第一名胜”的美誉。
且说这寒山寺南有一座小山,原本无名,却因张继诗云“江枫渔火对愁眠”而出名,被人称作愁眠山,愁眠山不远处有一座关帝庙,这座荒废的关帝庙,原本香火旺盛,后来雨季发水冲毁了官道,官府便将官道改建,这里没有了道路,也就少有人来,庙宇缺少修葺,周围逐渐长满了杂林荒草,渐渐地成了一座废弃的荒庙。
荒庙背靠山坡,门前是个被杂树林围着的小院,此时日将西陲,山影遮住了院落,院中杂草丛生,一顶石刻香炉也被青苔蔓藤爬满,山风吹来林中响起枝叶飞舞的唰唰声,仔细听其间却夹杂着一阵痛苦的呻吟。
丛林抖动,一条没入荒草的小路上钻出两个人来,两人相互掺扶着一拐一瘸的走到院中一条石凳上便一屁股坐下,呻吟声再次传来,一人抱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另一人帮他擦了擦脸上泥土和汗渍,轻轻揉着他的胸口关切的问:“小龙,是这里吗?疼的和以前一样吗?”原来两人正是小龙小凤兄弟,而这座荒庙则是两人在燕儿家打柴时发现的,后来成了他们的栖息之所。
这时小龙抱着肚子点头道:“和原先一样是这里疼,不过好像饿比疼更来的厉害。”小凤看着小龙红肿的口鼻,下巴还有未擦干的血渍,心中一酸眼泪含满了眼眶,他是为了救自己而挨得打,这是多么亲的兄弟,小凤转过脸紧紧咬住嘴唇,风吹落了眼泪。
离开这里已有半月,当日便是在这里和林莺莺促膝长谈,触景生情,往事浮心头,小凤记起她甜美的样子,心中思念的要命,也不知她现在何处,十多天来的找寻,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反倒遭人痛打,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转变现状,今后可怎么办呢?
小龙紧靠着小凤,感到他在轻轻的抖动,见他两眼空洞的望着庙舍,知他心中所念,于是站起身来又露出那张顽皮的笑脸。
他捣了小凤一拳,趴在他肩上吸了口吐沫,馋道:“哥,鹰爪白兄不是给咱一锭银子吗?快掏出来让我瞧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银锭子。”
小凤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转过脸看到小龙哈喇子都快流到自己的肩上脸上还挂着夸张的表情,也忍俊不住破涕为笑,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鹰爪白兄,呵呵,你真会起名字。”他说着从怀中去摸银锭,却空空荡荡的连只跳蚤都没摸着。
“啊,银子不见了。”小凤一骨碌爬起来脱光上衣,使劲抖着,他急红着脸道:“银子呢?还是没有啊。”
小龙见状赶紧给他把衣服披上安慰道:“别急,别急,快把衣服穿上,你再看看那块玉再不再?”
“玉在的,我一直卷在我的裤腰带里,你看鼓鼓的,可是银子呢?”小凤摸着自己的裤腰确定玉还在。
“你好好想想,可能是掉到路上了。”小龙摸着小凤硬鼓鼓的裤腰。
小凤想了一会道:“出城的时候还在,因为我用手按住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不用手按了。”
“过桥的时候你不是摔了一跤,我扶你的时候就不再按了。”
小龙点头道:“应该是你扶我的时候从怀中掉了。”
“不可能的。”小凤摇摇头说道:“那么大一锭银子掉地上我还能不发觉,除非我瞎子了。嗯··不过··”
“不过什么呀?”
小凤面色凝重的说道:“我扶起你后,像似被人撞了一下。”
“啊”,小龙张大嘴,“被撞一下,银子肯定被偷啦,快想想是什么人。”
小凤跺了跺脚,拍着自己脑袋道:“我也记不清了,出城进城那么多人,再说桥也不宽过往的人碰一下也是正常的呀。”
“哎呦”小龙像泄了气一般,一屁股坐下,唉叹道:“小偷大哥呀,你真狠,我还没摸过呢,等我摸摸银子再偷也不迟啊。”
小凤拍拍他道:“都怨我,也有可能是掉到来路上,天色还早,要不我俩去找找吧。”
“是有可能,走去找找看。”小龙突然来了精神,也不顾肚子的疼痛,捡了根枯树枝就准备去找。
就在两兄弟刚要钻进草里的时候,身后的破庙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短促而清脆,在这荒院内听的是清清楚楚。
两人被吓一跳,同时转身望去,院子拢在一片夕阳中,除了虫鸣鸟啼再无旁人。
这庙宇自他俩上次和林莺莺来过之后便再未涉足,而且这里荒废已久,除了先前追着林莺莺的那帮人知道以外,就从未有人来过,加之此处偏僻荒野,附近的人也早已忘记这里还有座山神庙。
“庙内有人,会不会是那些坏人仍在追着我俩?”小龙轻声道。
“不会的,咱俩都这个样子了,要抓早就抓了,何必等到现在,走进去看看。”
两兄弟好奇心起,蹑手蹑脚来到庙门口探头往里望去,黑洞洞的庙内除了破损的关帝像和他俩睡觉的草铺外哪有人影。
小凤有些害怕,捏了捏小龙的手轻声道:“怎会没人,刚才明明听到咳嗽声的呀?”
在他们乡下不管是山神庙还是土地庙只要是庙宇的地方都比较让人忌惮,虽然两人在此居住了一段时日,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小龙自小长得身强体壮,脸黑如炭,村中同年纪的孩子都怕他,也就铸就他在别人面前天地不怕的性格,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中也怕的要命,可他又不好意思在小凤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咬咬牙装作不怕畏惧的样子说道:“肯定是哪家上山打柴的毛孩子藏在神像后头吓唬人,看我揪出来狠狠揍他一顿。”说着也不管小凤同不同意,拉着他直奔到神像后面,可一看空空荡荡连只耗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