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丰王离开之后,褒妡觉得等待的时间每一刻都过得很煎熬。百般思绪都在褒妡的脑海里盘旋。
那位大哥是否值得相信?他此去是否能顺利取得断肠草?如果失败我该何去何从?如果没办法找到解药,姐姐必死无疑,而我也不想活了。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了。如果我死了,太子殿下会不会为我感到一丝丝的难过?我该是不该一直站在这里等待?
褒妡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力交瘁。
渐渐地,太阳下山了。褒妡眼见着远处的牧民都赶着牛群羊群回家,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为何大哥还不回来呀?
正当褒妡焦急难耐,准备想离开的时候,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褒妡远远眺望,确实有一个人骑着马往自己的方向赶来了。
少顷,褒妡看清了骑马的汉子的模样,正是西戎丰王。褒妡心里的那团希望之火死灰复燃。他果然没有欺骗我,但愿他真能顺利取得断肠草。
很快,西戎丰王策马奔腾来到褒妡的面前,旋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袖兜里取出一个手帕。西戎丰王打开手帕给褒妡查看,褒妡仔细一阅,确实想师父描述的一模一样。
褒妡从西戎丰王手里接过断肠草,满心欢喜道:“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大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毕,褒妡正要双膝跪地,却被西戎丰王扶了起来。
“姑娘,现在不是我们唠叨的时候,你赶快骑马离开这里吧。适才我偷取舅父的断肠草,惊动了门卫。想来舅父已经发现我盗取了此物,马上就会赶过来,到时你想走都难了。”
如此仓促紧迫,一时之间褒妡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顺从西戎丰王的意思马上离开此处。
褒妡骑上了马背,手持缰绳。正当离开之际,褒妡回头对西戎丰王说道:“小女子褒妡,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叫我阿丰吧,但愿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有缘就一定会再见的。”褒妡莞尔一笑,策马离开了。
褒妡的背影渐渐离开了西戎丰王的视线,直到消失。但西戎丰王却仍伫立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
“有缘就一定会再见的”这句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西戎羌王心道:“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
褒妡心系姐姐,心中总是殚精竭虑。一点时间都不愿耽误,夜以继日地赶回京都,希望姐姐能熬到自己回来的那一刻。
卫夫人自从下毒祸害褒姒之后,心里大为痛快。整日悠闲自在地呆在自己的寝宫,坐等好戏的发生。此时,卫夫人正悠然自得地在院子里裁剪花花草草。侍女蓉儿赶了过来,向卫夫人施了一礼。
“琼台那边有何动静没有?”卫夫人问道。
蓉儿回道:“褒美人称病,一直闭门谢客。大王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褒美人,哈哈,如今的褒美人定是美得不可言喻。这么一个美人怎能让大王错过呢。蓉儿,摆架琼台。”
“诺。”
……
“都过去三天了,为何褒妡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沉香站在门外来回踱步,担心褒美人毁容的消息会传入大王的耳朵,那褒美人的恩宠将会付之东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琼台上上下下也将跟着遭殃。
沉香护主心切,但更担心自己的荣辱。褒姒向来宽待下人,沉香作为褒姒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承蒙恩惠。但她毕竟与褒姒相处的时间不长,主仆之间的感情,远远不及褒妡对褒姒那般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褒姒静静的躺在床上,整个身子蜷缩在被窝里。床边的锦绣罗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以面示人。
虽然已过去了三日,但是褒姒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自己竟会走到如此田地。她向来恬静不张扬,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总有人三番四次的想法设法来害自己。她越来越摸不透周边的人,越来越搞不清自己身处的王宫到底是华丽天堂还是人间地狱。
褒姒想起在褒家村和父母、妹妹在一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妹妹总是淘气,作出古怪的事情逗得家里人欢喜。爹爹和娘亲对褒姒也是百般爱护。生活过得犹如平静透彻的湖水,清可见底。可是现在,人人好似戴着面具一般,让你看不清猜不透。眼前的路好似雾霾弥漫,不知何去何从。
“也许我本就不该来到这里。”褒姒紧紧握住被褥,默默流下了眼泪。
沉香在外面一直守护,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沉香顿时感到心惊肉跳,“莫非大王又来了吗?这该如何是好?”
沉香手足无措,只能祈求上天庇佑,但愿此次能化险为夷才好。
卫夫人的轿撵已到了琼台,沉香见是卫夫人连忙上前迎接。
卫夫人见屋内到房门紧闭。故作糊涂道:“听说你家主子身体不适,本宫前来探望,快去通告你家主子一声。”
沉香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了,卫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卫夫人见沉香阻拦,发怒道:“大胆,小小奴婢竟敢阻拦本宫。来人,把门给本宫打开。”
身边的侍从听令前去打开褒美人的房门,沉香见卫夫人气势汹汹,身边又带那么多侍从,像是有备而来。这么大的阵仗岂是沉香一个奴婢能够阻拦。沉香识时务,只好退到一侧。
卫夫人得意地大步向前,走到褒姒的寝殿。见褒姒躺在床上不敢出来见人,更是得意自己老谋深算。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对褒美人说。众人随即退将出去,只留卫夫人和躺着床上的褒美人在秦宫。
卫夫人见周围无人,便上前掀开锦绣罗帐,坐在床边,假惺惺道:“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为何不出来见姐姐?”
褒姒听到卫夫人讥讽的声音,更是慌张不已。
卫夫人见褒姒依旧躲在被褥里,叫唤了几声。便没有耐性地用力扯开被褥。褒姒毫无防备,被子被卫夫人扯将过去。褒姒慌慌张张地用手掩着脸面,蜷缩在床上的角落,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呦呦,妹妹,你的脸了怎么了?”
褒姒见为卫夫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当真令人反胃。
卫夫人见褒姒如此落魄,很是解气。便得意洋洋地说道:“昔日的大好风光,今日却落魄潦倒。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这般光景?”
“我向来敬你为姐姐,为何你要来害我?”
“哈哈哈,姐姐?!你觉得在这冰冷的王宫里还会有什么姐妹情深吗?在这诺大的王宫里,大王只有一位,但嫔妃佳丽多到数都数不清。记得我刚进宫那会儿,大王还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我宠爱有佳,可以说我是太子宫里最得宠的妃子了。但自从大王登基,招嫔纳妾无数,渐渐的我变成了受尽冷落的不起眼的妃子。这种一落千丈的沮丧之感你又如何能体会?”
“就算你害得了我,难道你能将王宫所有妃子都赶尽杀绝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子,都是踩着一具一具尸体一步步走上来的。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更加容不下你一个褒姒。”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宠。”
“这不由得你想不想,或是要不要。你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在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有你在,我就变得暗淡无光,大王都瞧不见我。只要有你在,我将永远逊色于你,迟早也会被你踩在脚下。弱肉强食,这才是宫里的生存之道。”
“那魏良人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哈哈,小姑娘终于学精了。不错,魏良人是我陷害的,那个贱人以为生了个公子就能与本宫争宠,真是异想天开。不过得多亏了你,若不是我恨毒了你,也不会想到牺牲她来博得你对本宫的信任。”
听到卫夫人此番话,褒姒终于见识到这世间竟然会有这般心狠手辣的的毒妇。卫夫人这般处心积虑地暗算自己,岂是自己这个从山村出来的单纯女子所能对付的。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唯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褒姒伤心欲绝,竟说不出话来。
“大王驾到。”外面传来了公公的通传。旋即大王走了进来,身边随行的还有卫夫人的侍女蓉儿。
原来卫夫人早有安排,叫蓉儿去请大王来看好戏。
褒姒见卫夫人竟如此老谋深算,真是心寒至极。
大王走上前来慰问道:“爱妃今日感觉如何?听卫夫人的侍女说你想见寡人,寡人特地来瞧你来了。你怎地不出来?”
卫夫人故作慌张道:“陛下还是不要见的好。”
“这是什么话?褒美人到底怎么了?”
“妹妹她......她容颜俱毁了。”
周幽王听完惊讶不已,但未亲眼目睹着实不愿相信。于是便命令褒姒抬起头来。
褒姒不敢违拗,只好听从王命。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露出来。
周幽王一见,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道:“这……这怎么会弄成这样?”
卫夫人担心褒姒会揭露自己的罪行,连忙抢先说道:“好像妹妹得了极严重的病,怕是会传染。大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靠妹妹太近,还是等臣妾安排太医为其诊治,大王您看如何?”
周幽王听到“传染”二字,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便匆匆说道:“一切听从爱妃便是。”说毕,周幽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卫夫人见周幽王对褒姒一脸的嫌弃,心中痛快极了。还讥讽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大王对你的宠爱。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大王随意摆弄的玩意儿罢了,玩完了就得扔。”
卫夫人得意洋洋地走出了琼台,还吩咐蓉儿撤走宫女和侍卫。
卫夫人环顾四周,惊奇地问道:“怎么没有发现褒姒的妹妹。”
蓉儿怯怯地回道:“这几日确实没有看见褒妡的踪影。”
“你们到底是怎么看人的?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夫人息怒,奴婢这就派人去搜寻。”
所有的侍从都已撤离,只留得褒姒在寝宫里暗自神伤。所有的痛和无助都化成两行泪水,默默地从腮边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