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褒妡和秦君嬴开如期来到茶馆门口相会。秦君嬴开将褒妡领到了驿馆。
秦君嬴开领着褒姒走进了谬嬴的房中,只见缪嬴披着面纱,正坐在桌前,缪嬴知道今日有人过来看诊,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这就是我妹妹,秦弟请。”
褒妡走上前去,示意谬嬴伸出手让她把脉。
缪嬴伸出了手,眼睛打量着褒妡说道:“哥哥,你哪里找来的郎中,长得倒挺清秀的。”
秦君嬴开横目说道:“小妹不可如此放肆。”
褒妡有些不知所措,即故作沉默,仔细诊脉。
“小姐可否揭开面纱让我瞧一瞧。”
缪嬴释然地揭开了面纱,褒妡仔细的看了看谬嬴的伤势,旋即转头对秦君嬴开说:“令妹的病情虽说有些难治,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秦君嬴开听毕,喜出望外,连忙问道:“果真能治愈吗?”
褒妡点了点头,接着说:“令妹的伤虽说有治疗过,但是体内的毒素并未清理干净。正因为余毒未净,所以脸上的疤痕也没法儿复原。我先为令妹开一个方子,将我开的方子的药买回来,熬好倒进令妹的洗澡水里,每日需泡在药水里五个时辰,七天后便可将体内的毒祛除。致于脸上的伤痕,等毒祛除尽后,我会送上疤痕祛除的膏药过来给令妹敷上,假以时日应该就会痊愈。”
“太好了,若是真能治好我的妹妹,秦弟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哈哈。”秦君嬴开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敞开双臂拥抱了褒妡。秦君嬴开抱着褒妡,却感到疑惑。心里琢磨着:“为何秦弟的身体如此柔软?倒像是女儿的身躯。”
褒妡顿时脸颊泛红,连忙从秦君嬴开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好意思,我一时高兴竟失了礼数冒犯了秦弟,望秦弟莫要见怪。”
褒妡平复了下心情,便说道:“没事,只是两个男孩子这么搂搂抱抱确是令人别扭。”
褒妡见秦君嬴开怀疑的眼神,故意强调了自己是男儿身。
顿时,两人尴尬地不知所措,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坐在一旁的缪嬴早已看出褒妡是女儿身,却心照不宣。眼看着二人出丑的样子,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褒妡开好了方子,递给了秦君嬴开。为了挣脱这尴尬的局面,褒妡接着说道:“那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过几天在过来看令妹。”
“我送你出去吧。”
褒妡不好拒绝,只好任由秦君嬴开挈着自己出去。
等走到了门口,褒妡心神不定地匆匆向秦君嬴开施了一礼告别,没等秦君嬴开开口,褒妡早已扭头走了。
秦君嬴开疑惑地看着褒妡的背影,站了许久。
夜晚,缪嬴卸下衣裳,浸泡在药水中。缪嬴心想:“若是这药水真能把我治好,那我就可以去找我的西戎丰王了。”想着想着,不由得傻笑了起来。
身旁的侍女一头雾水地看着谬嬴。问道:“小姐,这水够不够暖?”
缪嬴的思绪正沉浸在对西戎丰王的思念里,竟忽视了侍女的问话。
侍女很不识趣地打断了缪嬴的思绪,不停地喊道:“小姐,小姐…”
缪嬴终于缓过神来,连忙回应道:“哦哦,什么事?”
“这水够不够暖?”
“够了够了。”
“小姐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竟听不见叫喊声。”
缪嬴腼腆一笑,回答说:“我在想等我的身体痊愈了,就可已找我的冤家报仇了。”
“冤家,是什么欢喜冤家,竟惹得小姐如此开心啊?”侍女听出了缪嬴嘴上说着’冤家’,但脸上却满脸笑容。倒也猜到缪嬴口中的冤家是谁了,便故作打趣道。
缪嬴见侍女竟敢打趣自己,便故意将浴桶里的药水泼洒在侍女身上,以作为惩戒。半笑半凶道:“好你个丫头,竟敢笑话你的主子。谁借你的胆儿?”
侍女满身的药水,忿忿不平道:“哎呀,我的衣服都被小姐弄湿了。小姐可真淘气。奴婢要去更衣了,留小姐一人在此想入非非吧。”
缪嬴被侍女狼狈的模样逗乐了,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褒姒和褒妡在御花园里散步,宫监女婢紧随其后。一踏进花园里,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院子里百花齐放,色彩斑澜,那萦萦绕绕的香气更是招来了些许蝴蝶的青睐。褒姒一直久居宫中,甚少出来走动,更不知宫内竟有如此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今日一见倒是分外惊喜。
这时,一只蝴蝶在空气间环环绕绕,寻寻觅觅,最终却停靠在一朵艳丽的牡丹花之上。褒姒轻轻走上前去想与那蝴蝶亲近,怎知敏捷的蝴蝶感应到人的气息,竟旋即飞逃了。褒姒扑了个空,转而将那牡丹采摘,摆弄在手心。
褒妡见姐姐与花儿蝶儿之间的游戏,不禁莞尔说道:“姐姐童心未泯,竟自个儿玩了起来,看来今日带姐姐出来走走真是明智之举。”
被褒妡这么一说,又见众侍从在侧,褒姒竟满脸绯红,不好意思了起来。
褒妡见姐姐低眉垂眼,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忙宽慰道:“姐姐,你刚刚的样子比起你平日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真是好看多了。何不多乐乐,就像我一样呢?”
褒姒不知如何回答褒妡的问题,自从和褒洪德分离,以至被迫入宫侍奉君王,褒姒早已忘记了快乐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喜笑颜开,本应是由心而生,心中本无乐,又何来的笑容呢?
正在这会儿,有一腴润丰满的女子抱着一婴儿,身后也跟着一群侍从,正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褒妡和褒姒见那女子脸生,不知是何人。这时,沉香凑近褒姒,在其耳边轻轻说道:“美人,这位是刚刚产下皇子的魏良人。”
褒姒连忙向前施了礼,躬身垂首道:“妾身给魏良人请安。”
魏良人见褒姒眉目如画,绰约多姿,心中倒也猜到眼前向自己行礼的是何许人,便说道:“免礼,你应该就是褒美人吧?”
褒说点头称是。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生得俊美,难怪大王如此钟情于你。”
魏良人虽温声细语,褒姒却也听出了话语中的几分抱怨,不由得惶恐了起来,唯唯道:“姐姐得大王眷顾,为大王生下一王子。这莫大荣宠是妹妹所不能及的。”
魏良人本来有几分不满,被褒姒这么奉承,倒是舒心愉悦了许多。
“妹妹谬赞了,这也只能说明本宫与王儿前世有缘,今生才能做母子。”魏良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摸了摸小王子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快到晌午了,我的王儿该饿了。姐姐就不多留了,妹妹请自便吧。”说完,魏良人便洋洋得意地离开了。
褒姒望着魏良人离去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心念着:“我本无意与你们相争,但经历几番辗转,老天爷竟安排我在此,成为众矢之的,落得个人人嫉恨的地步。
魏良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唯有褒姒等人久久站立于原处。却没有一人发现远处卫夫人的踪影。卫夫人站在亭中,居高临下,默默地注视着远方,暗暗心怀鬼胎,嘴角上扬,发出一声狞笑。
且说缪嬴用药已过七日,脸上的疤痕犹在,但色泽却明显淡了些。缪嬴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观摩自己脸部的疤痕。这时,褒妡出现在她闺房门外。
侍女领着褒妡走了进来。缪嬴扭头看见二人,笑脸相迎道:“秦公子,用了你的药之后,我的疤痕渐渐淡去了,果然有奇效。”
褒妡对缪嬴作了一揖,恭敬道:“小姐,可否让我看看。”
缪嬴点了点头,坐了桌旁前让褒妡仔细观察自己的伤势。
褒妡走上前去,替其把了一下脉搏,又细细查看脸部疤痕。笑称:“小姐脸上的疤痕果真好了不少,这剩下的治疗,就得靠我今天带来的祛疤膏。”褒妡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
谬嬴接过手来,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团棕褐色的药膏。
“这是白芷、甲珠、雷丸、寸冬、元胡、桃仁、红花、榔片、荆芥等几味药材磨成粉状,在加入些许芦荟液汁做成的药膏。这药膏若是长期服用,甚有美白化淤的奇效。”
“这么神奇,我一定会好好用它的。”说毕,缪嬴转而对身旁的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褒妡见缪嬴故意支开女仆,疑惑不解,不知其是何用意。
缪嬴见女仆已退出,便敞开心扉说道:“你不用瞒我了,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知道你是女儿生。”
谎言被揭穿,褒妡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那…你哥也知道吗?”
“我哥应该还不知道。”
褒妡听完,舒了一口气。并向缪嬴鞠躬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只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缪嬴连忙伸手将褒妡扶起,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如此拘谨。再说,我也曾假扮男装骗过别人,所以理解作为女儿身,行走在外有诸多不便,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小姐如此通情达理,真让我佩服。”
“你以后就不要再用小姐称呼我了,还是管我叫缪嬴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缪嬴个性爽朗,褒妡也着实喜欢。便应允道:“好,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请不要将我是女儿身的事告诉你哥哥,免得让他尴尬。”
缪嬴取笑道:“答应你也行,但是这事儿瞒得了初一,可瞒不住十五啊。”
“我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等有合适的时机我定会向你哥哥好好解释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哥哥也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只是说他是从秦国来,特意带你来京都就医。但我从你们两个的衣着谈吐,还有身边的人对你们唯命是从,想必身份非同一般。”
“我哥是秦国的君主,他既然没跟你说是怕吓到你。”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正从外面走了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君嬴开在门外听到一点支言片语,好奇地问道:“什么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啊?”
二人顿时愕然,缪嬴连忙回复道:“哦,我们在说要出去走走,不告诉你。”
“你们?”
缪嬴眼神飘移,支吾道:“嗯...嗯,是我们。”
“你们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秦公子为人和善,又治好了我的病。我与他一见如故,视如姐妹。”
“缪嬴,不得无理。秦弟堂堂一男子,你却当他是姐妹,你让秦弟情何以堪?”
缪嬴竟无言以对,褒妡解围道:“姐妹也好,兄弟也罢,都是一番好意。嬴兄切莫再怪罪令妹了。”
“今日看在秦弟份上就不惩罚你了。”缪嬴听完,对哥哥作了一鬼脸,惹得褒妡和嬴开笑出了声来。
“对了,妹妹的病情如何了?”
“刚刚诊过脉了,余毒已净除。脸部再敷一阵子的药膏就可恢复原貌了。”
“秦弟,你为我解除了多年的愧疚,叫我如何感激你。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我视二位为朋友,帮助朋友,理所应当。再说,我也是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
秦君嬴开见褒妡执意推辞,便改口承诺道:“秦弟如此仗义,若将来有需要你嬴兄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鼎力相助。”
站在一旁的缪嬴见二人称兄道弟,慷慨激昂的样子,实在滑稽,不禁噗嗤一笑。
褒妡心领神会,知道缪嬴是在笑自己这个假小子装模作样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唯独秦君嬴开摸不着头脑,竟不知二人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两个今日怎么怪怪的?”
褒妡止住了笑声,想来此地不便多留,不然事情败露便难以收拾了。于是假称道:“嬴大哥,我家中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多留了。”
“哦,那我送你出去吧。”说完,褒妡便跟随秦君嬴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