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凌的真不是个东西,这冬儿小姑娘,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还想着把人卖给别人做妾,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儿子,非要把他给活活打死不可。”
却是有认识凌凡的人,在发表个人意见。
“可惜了这么一个小妖精了,早知道姓凌那小子这么不是个东西,我当初就去找他,把冬儿姑娘买回去,你们瞧瞧这个身段,这样貌,啧啧,整个石塘县,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水灵的了。”
“哟嚯,张员外,就你这个身板,要是把冬儿姑娘给买回去,你能吃得消吗?再说你家的那口子,还不得给你拼命啊,依我看,你就是有这个色心,也没有这个色胆吧!”
张员外挺着一个大肚子,身穿一件员外服,缩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只是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吭声,想来在家中,也是一个畏妻的主儿。
凌凡听着周围人语气,饶是以他一个穿越者的身份,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也感觉一阵面红耳赤。
不过周围的人太多,他也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张虎把他带到这里之后,便绕过人群,进了药房,想必也是看罗冬儿被人欺负,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悄悄溜了个空子,到他家中通风报信来了。
“我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凌凡了!”
凌凡这样想着,心中一横,就想推开人群进去,不过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安安宁宁的石塘县,也难得出现这么一桩欺男霸女的趣事,看热闹都来不及,谁肯给他让路。
“怎么到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喜欢看热闹的人啊!”
凌凡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于革命群众的麻木不仁,鲁迅先生果然有很深刻的见解,他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进去的时候,就忽然听见人群里面,传来一个让他感觉异常厌恶的声音。
“冬儿姑娘,你家那个病秧子都已经答应了,将你卖给我家公子,听说那小子这两天生病了,就连床都下不来,想必看病都没钱吧!你只要从了我家公子,何必再跟着那个废物吃苦头,要不是今天我家公子,因为家里的几个小公子,也要参加这次的县试,脱不开身,肯定会亲自来接你,只要你同意,以后就跟着我家公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要死要活的呢!”
“就是啊,凌凡那个废物,你对他那么好,最后还不是要将你卖给我家公子,这次他连县试都参加不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你迟早都是我家公子的人,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再说了,我家公子也是想要你早点脱离苦海,跟着那个忘恩负义的废物,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将你卖给其他人,卖给谁不是卖啊,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阵淫邪的大笑声过后,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绝决的声音,不过听在凌凡耳中,却显得异常的柔弱。
“我生死凌家的人,死是凌家的鬼,小……小凡是……是不会把我卖了的,他还等着我回去煎药,你你们都给我让开,要……要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好好好,冬儿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还是赶紧把剪刀放下,你要是死了,我家公子非得剥了我们的皮不可。”
凌凡感觉到不妙,心思一转,所幸也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我是凌凡,都给我让开,让我进去。”
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不过周围麻木不仁的群众,只顾着看热闹,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压根都没有听见。
不过好在离凌凡较近的几个人隐约听见了,一听是凌凡来了,纷纷一脸鄙夷的向他看了过去。
群体效应是很恐怖的,就好像会传染一样,一传二,二传三,没一会儿功夫,周围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传说中忘恩负义的废物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凌凡进去。
有人同情,有人怜悯,有人鄙夷,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不动声色的让到一边,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真是麻木不仁的群众啊!
“原来凌凡就是这个小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过不是听说他这两天卧病不起,就连今天的县试都无法参加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这小子看着病怏怏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纵色过度,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弱不禁风,依我看啊,这小子多半是把那冬儿姑娘玩腻了,这一出手还可以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我看也是,像这样的人,祖坟上冒了青烟,才能有这么个水灵灵的丫环,不离不弃的服侍,我要是县老爷的话,肯定不让他考中童生,到时候就算考中了,以后要是走运当了官,也是一个为祸一方的狗官儿!”
凌凡听着周围的议论,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怎么就成狗官了?
不过按理说之前的那个凌凡,也只是一个小人物,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好像整个石塘县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了,当真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这就是凌凡不知道了。
石塘县只是一个小县城,乡里乡亲的住在一起,谁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根本就不用打听,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加上罗冬儿绝美的样貌,整个石塘县不知道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没走几步,凌凡就看见人群中一辆马车旁边,四个魁梧的大汉,一看见他,就跟见了鬼似得,几个人相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而在旁边的位置,站在一个少女,看着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月白色的粗布罗裙,外边罩着一件碎花布的比甲,罗裙上还有几个补丁,打扮显得异常的简朴。
不知道是剪裁得体,还是天生丽质的缘故,只是远处看着,那少女纤腰约束,盈盈只堪一握,迎风欲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感觉,仿佛这盛夏的朝阳,也不能盖过她身上光辉一般。
只是她显得很是疲惫,似乎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但全身上下却异常的干净,不染纤尘,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青色带子,在清晨的寒风中婉转飘摇,一头乌压压的青丝,插着一根破旧的木簪,布衣衩裙,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
可她就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一股鲜活水灵的气息,如同深山空灵的泉水一般,让人心中生不出亵渎之感,只要沁进人心里去。
凌凡虽然从大量的记忆碎片中,知道这罗冬儿长得很漂亮,但是亲眼看见,还是不由得怔了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恐怕这就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了。
此时只见罗冬儿反手拿着一把剪刀,尖利的一头,已经刺进了她白皙修长的颈部,点点血水流出,仿佛一朵在冬季盛开的红梅一般,让人感觉刺目惊心。
“冬儿姐!”凌凡大吃了一惊,很快就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急忙的跑了过去。
“小凡!”
罗冬儿又惊又喜,赶忙扔了手中的剪子,向凌凡跑过来,不过一看凌凡脚步虚浮,一脸苍白的样子,眼中就不由得流出一行清泪,拉着凌凡的手,一边嘤嘤哭着,一边关心的说道:“你现在还在生病,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回春堂的赵大夫可说了,让你不能吹风,要……要不然病情加重,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我也不活了。”
凌凡感受着手中的滑腻,前世他就连女朋友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牵手,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脸上就不由得微微一红,就想着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孩儿,不过他愣是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原来是凌公子来了啊!”
旁边四个大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冷笑了一声,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对凌凡说道:“不知凌公子考虑好了没,我家公子可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答复?”
凌凡眉头一皱,沉声道:“什么答复?”
那壮汉“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白纸,漫不经心的抖开道:“小的就知道凌公子想不认账,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要是凌公子这次不能考上童生,便要将冬儿姑娘,以三十两银子卖给我家二公子,现在马上就要开考了,以凌公子现在的身体,就算能赶上开考的时间,难道还能在考场中坚持考试不成?”
凌凡心底一惊,一把将那张纸抢了过来,上面的笔记,的确是那个凌凡的,一眼扫过,竟然是一张卖身契。
大量的记忆碎片,在凌凡的脑海中如同流星划过,才猛地想起,之前的那个凌凡,好像的确写过这张卖身锲,不过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还没有和他完全融合,也不是很确定。
这一瞬间,凌凡心中的怒气,直欲燃烧,直到感觉拉住他的一只小手,忍不住的颤抖时,才冷不丁的回过神来。
“小……小凡,你……你真的要把我卖了?”
罗冬儿一脸的不可置信,脸色更是一阵苍白,浑身上下都在抖动,她虽说不认识上面的字,不过最下边凌凡两个字,却是她唯一认识的。
只是瞬间,她眼中便露出死灰之色,再无之前的灵动,仿佛一朵盛开的兰花,在这夏日清晨的寒风中,慢慢的要枯萎了一般。
凌凡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的一痛,脸上忽然显出一股戾气,就想将那张卖身契给撕了,却被那壮汉抢了回去,阴阳怪气的说道:“凌公子,这张卖身契还是放在小的这里的为好,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给弄坏了,到时候无凭无据的,大家可都不好说话了。”
“你给我滚!”
凌凡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长叹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柔弱无助,眼中露出茫然死灰之色,仿佛失去了天的空灵女孩儿,有心想要开口安慰,不过到了嘴边的话,却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是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这里已经不同于前世,不要说一个丫环,在这个世界,就算是小妾,也可以随便送人,就更不要说立有字据的卖身契了。
而且在那个凌凡的记忆中,那柳冬寒不但是秀才,而且家中似乎还颇为有些势力,不要说对方手上,还有那个凌凡亲手写的卖身契,就算是没有,想要对付他,也是轻而易举,他就算是想逃都逃不了。
“凌公子,小的多余的话,就不跟您多说了,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看样子您今天是不想承认了,不过没关系,今天一过,到时候我家公子自然会拿了银两上门要人,小的几个现在就滚,就不给您碍眼啰!”
那个壮汉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招,几个人大摇大摆的牵着马车,扬长而去,显得异常的嚣张,到了远处,还能听见几人张狂得意的大笑声,让凌凡眼中直欲喷火。
要不是就他现在这个病怏怏的小身板,跑几步都感觉费劲儿,凌凡真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几个家伙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