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哭喊,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其中的悲痛,让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后院中忽然传来一声陶碗被打碎的声音,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个药碗,急匆匆的跑进了屋中。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有脸回来啊你……”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抱着罗冬儿痛哭流涕的凌凡,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不过看见凌凡哭的那么伤心,还有眼中的茫然和绝望,到了嘴边的骂声,又很快的止住了,心中叹息了一声,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木桌上,悄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这时张虎也跑了回来,看见正在关门的中年妇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娘,你……你看见小凡哥了吗?”
一边说着,张虎一边好奇的惦着脚尖,透过门缝,向里面看了进去。
“你个小兔崽子,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啊你!”
中年妇人捏着张虎的耳朵,把他提溜着往自家院子走去,临离开院子的时候,她似乎还能听见屋中的悲痛欲绝的哭声,淡淡的摇了摇头。
张虎眼珠子一转,吃疼的问道:“娘,冬儿姐姐不会有事吧?小凡哥哥哭的好伤心啊!”
“放心吧,你冬儿姐不会有事的,幸好你娘我发现的及时,已经让回春堂的大夫看过了,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让那个没良心的小子哭一下也好,免得……”
中年妇人还打算说两句狠话,不过一想起刚才凌凡脸上的绝望神色,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今天下午你也不用去回春堂了,跟娘回家,待会儿给你做点好吃的,回去告诉你那死鬼老爹,就说他今天可以少喝一点酒了。”
“好勒!好勒!爹天天被娘管着,他早就想喝酒了!”
张虎兴奋的大叫了一声,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出了院子。
屋中,凌凡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冷不丁的在他耳边响起:“小……小凡,你……快把我勒的喘……喘不过气来了!”
凌凡神色一怔,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把手松开,看着怀中吐气如兰的少女,脸色虽说依旧苍白,不过本来紧闭着的眼睛,正怔怔的看着他。
“冬儿姐,你……你没事?”凌凡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恩!”
罗冬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凌凡,鼻中闻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本来苍白的脸色,微微泛起一朵红晕。
刚才她虽然没睁开眼睛,但是却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这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少年,是那么的伤心,但一想到那张卖身契,她的脸色,瞬间又是一片苍白,一下紧紧的保住凌凡,嘤嘤哭泣道:“小凡,不要卖了我,我不想离开你,以后我都会听你的话,不会再跟你顶嘴了。”
凌凡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心中轻叹了一声,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那个凌凡,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感受着怀中微微颤抖的娇小身躯,他反手将她轻轻的抱在怀中,郑重的说道:“冬儿姐,你永远都是我凌凡的女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罗冬儿神色一怔,听着凌凡坚决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喜极而泣,才想起现在两人的状态,轻轻的在凌凡怀中挣扎了一下,不过却被凌凡抱的更紧了,脸上刚消退的红晕,又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小凡,你……你把我勒的好……好紧啊!”
凌凡听着耳边仿佛蚊吟,又似呢喃的声音,猛地反应过来,失而复得的心理,虽然让他很不想放开,不过听着耳边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他脸色也跟着一红,慌里慌张的将手放了下来。
罗冬儿伸手将脸颊上的一缕发丝缕到耳后,低着头偷偷打量了凌凡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现在的凌凡,似乎和以前的那个凌凡,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一想到刚才凌凡伤心欲绝的哭声,她心中不知为何,莫名的一痛,怯懦的说道:“小凡,你……你不会怪我做了傻事吧?”
“也不知道那个吃软饭的凌凡,有什么好的,一张卖身契就让这个小姑娘,寻死觅活的。”
凌凡心中有些腹诽,不过更多的还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嫉妒,他板着脸,说道:“怪,怎么不怪?你要是还有下次,我可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说着,眼睛就若有若无的向罗冬儿身后,瞟了过去。
罗冬儿本来听凌凡说怪她,脸色就有些黯然,不过一看凌凡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身后,顿时知道凌凡在拿她打趣儿,脸上的红晕微微散开,瞬间就蔓延到了耳朵根子。
凌凡好像没有看见似得,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在罗冬儿身上看了起来,慢慢的从少女的身后,一直往上,眼睛最后落到罗冬儿清丽脱俗的脸庞上。
只见罗冬儿此时一脸的红晕,几率发丝垂落,想看他,却又不敢看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有意思,也让他越发大胆的看了起来。
罗冬儿只感觉凌凡富有侵略性的眼睛,凡是被他看过的地方,就不由得浑身一紧,忸怩着娇小的身体,想要躲避凌凡的目光,不过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她怎么可能躲得开,而且凌凡还越来越大胆,就好像那些富家公子哥,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一般,饶是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
“我……我好看吗?”
罗冬儿咬了咬樱唇,心中的恼意和羞意,到了嘴边,却是这么一句满怀期待,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浓浓话语。
“冬儿姐,你真美!”
凌凡有些情不自禁的说道,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不会被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成登徒子吧?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凌凡四处看了看,发现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药碗,直接拿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冬儿姐,我给你喂药!”
“恩!”
罗冬儿听着凌凡,仿佛对情人说的柔情蜜语,脸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不知不觉间,臻首都快要埋进了被窝里,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仿佛一个害羞的小女孩,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少年,正拿着药碗,轻轻的吹着汤药,向她递了过来。
“喝吧,已经被我吹凉了!”凌凡表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快要乐翻了天,不过更多的还是得意。
“哦!”
罗冬儿有些忸怩的喝着汤药,一颗小心脏,在这时仿佛要蹦出来似得,本来很苦的药水,在她嘴中,却感觉是那么的甜蜜,就像是灌了蜜糖一样。
凌凡看着眼前,小口小口喝着汤药的少女,就像是一只小猫,在轻轻舔着药匙,加上她慢慢恢复血色的樱唇,别有一种异样的魅惑。
不过看着少女还是有些苍白的柔弱面容,凌凡心中却生不出丝毫其他的情绪,只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女,快点好起来,以后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而从始至终,凌凡也没有见罗冬儿提过那张卖身契,心中不由得一声轻叹,她不提,却不代表她不重视,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去一心寻死了。
“那张卖身契是假的。”
凌凡轻轻的吹着药匙中的汤药,一边递到罗冬儿的嘴边,一边淡淡的说道。
“假的?”
罗冬儿掩着樱唇,怔怔的看着面前神色平淡的凌凡,他说的虽然很平静,却给她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一想到自己为了一张假的卖身契,就要寻死觅活,脸色就不由得黯淡了下来,仿佛是做错事情的小女孩,自责的说道:“小……小凡,对不起,我……我……”
说着说着,罗冬儿不由得哽咽起来,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喝药!”
凌凡摇了摇头,那张卖身契的确是真的,至于那个凌凡为什么要写那张卖身契,肯定也有着他的理由,不过脑海中还是有些信息,始终不能同他融合,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在他昏迷的这几天时间中,肯定也发生过什么事情,要不然罗冬儿也不会因为一张卖身契,就选择去上吊自杀,但现在罗冬儿才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也不好现在就问,只能等过一段时间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之后再说了。
不过有时候一些谎言,不一定都带着恶意,能让眼前这个女孩儿,放下心中的负担,不再提心吊胆的想着那个凌凡,什么时候会把她卖给别人,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谎言的背后,却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上一个谎言,不管是带着善意也好,还是恶意也罢,都需要说谎的人,去填补谎言中的空白,要不然谎言便会越来越多,直至最后再也无法填补其中的空白。
而不管之前的那个凌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要将眼前的这个表面上看着坚定,内心却极度柔弱的少女卖给别人,都需要他将这些事情一一解决。
“呀,小凡,你怎么受伤了?”
凌凡正想着心事,面前的少女,忽然咋呼了一声,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他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说道:“没事儿,路上我跑的太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把药碗放下,让我给你上一点药。”
罗冬儿说着就要起来,却感觉身体一阵虚弱,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一分。
“不要乱动,快点喝药,一个男人受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凌凡脸色一板,赶忙扶着罗冬儿躺下,语气不容置疑,罗冬儿张了张嘴,心中感受着凌凡的关心,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甜蜜,不过看着凌凡脸上肿胀的伤痕,还是让她很心疼。
经过这一场生死离别,罗冬儿虽然极力的不想让自己睡过去,但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累,加上这几天她没日没夜的照顾凌凡,大喜大悲之下,现在终于撑不住,昏昏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