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这老头。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与此同时，我想到了一个人。
贾老二，住我家隔壁。我喊他贾二叔，但是打心眼里没把他当过叔叔。
他与面前的老头一个职业，说好听点是帮人算命的，祈福消灾。说难听点，就是个大忽悠。
他自称是贾半仙。
但村子里的孩子都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大忽悠。
真的是个大忽悠！
他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是，我刚记事那会儿，他没算出来，他老婆淹死了。就在村子后山那条河里，与我爸死在同一个地方。
没人待见他还有一个原因，他人品有问题。没事就去我家找我爷爷蹭酒喝，俩老头，守在我家纸扎店门口，一个比一个糊涂。
我爷爷喝醉了是望着胡同发呆。
贾老二却是敲刘寡妇家的门，甚至夜深人静还爬过墙头，被刘寡妇拎着铁锹追了半个村子。
贾老二和面前这老头有一个差不多的幡子。
上面同样有一副对联。
贾老二的对联是这样的：一根竹签知生死，三枚铜钱问前程。
巧合的是，横批与这老头一样：济世神仙。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神仙啊……
干这种生意，需要拉拢客人的。贾老二酒后曾经向我吐真言，简直掏心掏肺，绘声绘色讲过他很多“丰功伟绩”。
他们这行人拉拢客人不可能捏这个小手绢搔首弄姿妖娆的喊：大爷，来玩啊。
贾老二有自己的一套绝技。
他是这么干的，先寻一处没人认识的闹市。然后打扮的道风仙骨一点，老神在在。见到有钱人先盯着打量，或故作惊讶，或眉头紧锁，或一脸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深沉微笑。
总之，弄玄乎点就对了。
一般客人好奇，会主动上前询问。
如果客人不上当，他也会主动出击。
他会一惊一乍道：“施主，留步，你头顶胸罩……额，不对，头顶凶兆啊……”
或者神秘兮兮道：“父母殃灾无处防，锦衣玉食寿绵长，好药调好三五剂，限度无冲何必强……”
这一类他自己都未必明白的话。
更有过之，甚至有一次一天没开张，看到一条肥羊，直接纳头便拜，高呼万岁。嘿……还别说，那个从宝马车上下来的打胖子，眉开眼笑，直接甩了一千块。
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逼着我喊他二叔，没血缘关系，他姓贾，我姓黄。也不值得我去尊敬。
所以说，通常情况，我对类似的神棍，没有半点好感。
现在，我念这老头年事已高，不敢丢了晚辈后生的恭谨，称呼他一声老爷子，他倒好，张口就说我命不久矣。
这种引人注意的拉客伎俩我心知肚明，完全不相信。
但是，通常情况下，算命的拉客人，不都是选有钱的么？
我没钱啊，横看竖看，我都是个穷学生。难不成这老头把我一身水货，错认成了名牌，以为我是公子哥？
这老头大拇指放在中指和无名指上开始搓了起来。
我笑了笑，说：“老爷子，我没钱。”
“钱比命还重要么？”
老头冷哼一声，接着又是一阵乱搓。
得！还是要钱。
我说：“我真没钱。”
老头脸色铁青：“少废话，手给我。”
我又说：“老爷子，我是真真……真的没钱。”
老头气的鼻子都有点歪了：“臭小子，我这是天干地支卜算法门，传承自易经，你胡思乱想个屁？况且，我说过要钱了么？”
不要钱？
我心里想着，不要钱你忙活个什么？
不过我服了他这股死缠烂打的筋，把手伸过去。
老头几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
把脉？
嘿，中医的招式用在算命上，这是不是太不专业了点。比我贾二叔都不如。我更加认定，这老头，必定是个骗子。
我开玩笑问：“老爷子，我这身体还行吧？”
老头翻着白眼，不给我好脸色，冷冰冰说一句：“我知道你小子怎么想的，不过老头子我这是摸骨，不是把脉。你给我乖乖闭嘴，今日见到，算是缘分，你这条命，能不能救回来，要看天意。”
我笑着说：“这么严重？”
老头不再理我，认真的在我身上摸了半天，半响之后，眉头紧皱，嘴里不停念叨着：“难怪！难怪！难怪了……”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开头说不要钱，那只是引你上钩的幌子，给你挖个坑，让你跳进来，然后你好奇担心，如此他便大功告成了一半。
这是贾二叔说的。
如果我这个时候动了探究根底的心思，那么老头有的是办法从我本就羞涩的囊中掏走所剩不多的钱财。
我任凭他舌灿莲花，只是嗯嗯做声，敷衍应着。
老头问：“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女的？”
这不废话么？刚刚我就是走这条路送夙夙离开的，如果这老头不是瞎子，肯定看到了。
很显然，老头不是瞎子。别看他胡子头发都白了，但是我横看竖看，怎么瞅怎么觉得他这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我没心思在这听他闲扯了：“老爷子，谢您了，我要回学校了。我宿舍有一兄弟，那才是真正的公子哥。回去我跟他讲讲您这个活神仙，他感兴趣的话我给您带来，保证比缠着我这个穷学生管用。”
老头吹胡子瞪眼：“住口！身外之物，黄白粪土，你再和我提钱，老夫还真就见死不救了！”
我：“钱钱钱钱……”
老头铁青着脸，已经低着头四处找家伙了。
就在这时候，夙夙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黄泉哥哥，快回宿舍洗干净，等我到家给你发视频宠幸你哦。”
美女相约，我哪还有心情搁老头这虚度光阴啊。
可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头对我动手了。
他捶胸顿足，简直像是我糟蹋了他孙女，然后提起裤子不认账一样：“老夫有度人之心，奈何你个小混蛋没有度己之意，命数啊，命数啊……”
好吧，你大我半百，能做我爷爷了。以老为尊，骂我小混蛋我认了。
可是你怎么能动手？
这老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劲还挺大，猛地一拽，直接把我拽到身边。
废话不说，直接咬破食指，在我额前一阵乱画，然后右手突然向前一拍，似乎把刚才画的什么东西拍进在我的额头上。
我觉得这老头一定是疯了。
谁都有脾气。
说句心里话，我有点想揍他。
不过我一巴掌抽过去，老头往地上一滚，抱着我的腿又哭又闹，我就真成逗比了。说不准要给他养老送终。最不济估计也要赔上个三五千块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
犯不着和他赌这口气，我挣扎开，撒丫子就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