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昨晚睡得不好,钱主簿一定是全城之最。
裤裆湿透的回来,惊恐中过了一夜不说,第二天自己换下来的湿裤子还被夫人发现了。
大清早的就享受了一通虎式‘温柔’。
还没来得及在夫人那儿糊弄过去,升堂鼓又响了,一想起那两个凶神的脸,钱主簿吓得连夫人都不怕了,对着妻子便是一声吼。
“我不过多喝了两杯,又没找到夜壶罢了,你嚷嚷啥?怕隔壁听不见吗!”
没想到丈夫竟会冲着自己发火儿,钱夫人一愣,火气和中气一并下降。
“昨儿那姓赵的在牢房里鬼混了一夜,我这不也是怕他阴咱吗?”
其实她一直怀疑丈夫在外面有人,不过这种话不好直说,便这样拐弯抹角的。
“他阴我干啥?我又没……”
正说着钱主簿察觉到不对劲儿。
牢房那么臭,没事儿进去逛的,脑子都有病。
若是以往,反正不干他事儿也就随他。
可现在他已经被那两凶神拿住了,他们叮嘱他一定要注意衙内动静,要帮衬着姚泰平,现在姓赵的突然异动……
“啊,我知道了,遭了!”
回过神儿来的钱主簿大喊一声,夺过妻子手中的干净裤子,穿上便飞奔而去。
此时的衙门前,熙熙攘攘的围观百姓已经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伙儿见是当日的小姑娘一家和姚泰平都很有些好感,都停下看知县大人意欲何为。
对此,姚泰平显得很兴奋,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薄红。
他见人聚得差不多了,当即大声宣布石胜恣意横行搜刮民脂民膏,遭了天诛,而被他诬陷的穆铁锤自然是无罪释放,并对穆君梅勇于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行为褒奖有加。
甚至还宣布要把穆家女的事迹写入县志里,流传百世。
听到这些人群纷纷叫好,不少人在心里对姚泰平绣花枕头的看法,还真有些改观。
可石胜作乱的幕后受益者怎会由着他翻身?
几乎是同时,阮县丞和赵典吏从门后走出,说了同一句话。
“且慢,此事不妥!”
说着两人一挤,把姚泰平夹在中间,站位上就显出一股包夹之势来。
人群一下静了,君梅仰头看着两人,到不觉得有多意外。
毕竟就他两在惠山县的利益来说,轻轻松松就让姚泰平翻身了,反而不现实。
这次两人不再一唱一和,齐头并进的出来。可君梅仔细观察两人相互间的一些小动作,却又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一缕缕不和谐的气息。
比如他们虽一起夹住了姚泰平,可却是相向而立,相互之间眼神都十分防备。
这些都是君梅上辈子职场滚打积累的经验,而躲在人群中的政斗高手殷如意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火花。
装作不经意的侧过脸去,君梅用余光看了看如意的神情,见他做了个‘逐个击破’的口型,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心头又安定了下来,沉着的看着眼前两人,不语。
该说的是姚泰平,不过此人一向慢半拍,直到阮、赵二人向他露不屑的冷笑后,才开口。
“你、你们,有什么不妥的?”
这次阮县丞果然没再跟赵典吏同步,他心知赵典吏有自己的小盘算,为了不让其发动出来,便抢先哼道:
“石胜是本县捕头,莫名身亡乃是大案,岂能用怪力乱神来草草结案?知县此举未免太让手下公人们心寒了!”
说罢,往差役们那边一瞥,身着公服的人群当即全拥在了他身后。
这一动作几乎是当着全城人的面打正经知县的脸,姚泰平脸色登时大变,眼中又惊又怒,气得不行。
君梅倒不觉得意外。
毕竟是前任知县的儿子,又是有备而来,能笼络住这些差役也在情理之中。
见那姚泰平被气得发抖,又忘了说话,君梅无奈摇头,只得自己上阵。
“可是他们皆是互杀至死,并无证据证明还有凶手在逃呀。”
听到小丫头替姚泰平开腔,阮县丞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个贱民,满脸都是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小小村姑也敢插口公堂之事?若非念你年少无知,定要依律让你知道杖责的滋味儿。”
说着袖子一抖露出一枚华贵的雕花银戒指来,上面镶了一颗足有一克拉大小的深蓝色宝石。
小小七八品的俸禄哪儿买得起这个?
君梅眼睛一眯,暗骂这混蛋真是猖狂。
“再说了,本地穷乡僻壤无人能勘验现场,难道州府就不能吗?依我看,还是先将穆家暂拘,向州府禀明此事,由州府派出判官前来详查,务必要还石捕头一个清白,否则以后衙门里的差役还如何安心做事呀~”
说着脖子一昂,身后的差役们个个露出挑衅神情。
当着全城的面儿被架空,姚泰平那还绷得住,想到百姓对石胜之死的积极反应,他眼睛一亮转过脸来,大喝道:
“石胜恶行有目共睹,昨日全城因他之死而放炮庆祝,这难道还不够明白么?还是阮县丞以为,自己一张嘴,赛过全城千万双眼?”
显然姚泰平想要煽动老百姓。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几阵寥寥轻风,乌压压的人群中没有一人开口应和。
见状阮安顺杆上爬,干脆大胆的挤兑道:
“哼,你说百姓因他之死而庆贺?可有实据?何人因石胜死而喜,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人群中的如意撇撇嘴,忍不住再次吐槽起姚泰平的能力来。
“现在差役都站姓阮的,你不过一个被架空的光杆。在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谁敢站出来?别以为人人都是穆君梅。”
边小声吐槽,便往前挤,直到离君梅只有一两个身位才停下。
姚泰平这个废柴不给力,自己的心上人,还是自己想办法保护吧。
因无人出面,姚泰平的脸色又变了。
见他白着一张脸冷汗不停,君梅无声暗叹,晃眼却看到赵典吏神色中竟有一丝期待。
“……?”
心头闪过惊讶,脑中运转如飞,她压下眼帘,用睫毛遮住眼中情绪,心头十分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怼翻阮安,对姓赵的又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自己与阮安舌战也是赵典吏算计中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她心头登时忌惮起来。
偏偏此时阮县丞还觉得自己赢了,揪住姚泰平不断穷追猛打。
眼看着姚泰平就要被逼得点头让穆家三口被拘押了,尽管万分警惕,她也不得不开口。
“此话小女子不懂。”她谨慎的说:“若是咱们三人有本事做出那样的杀人现场,县丞立于小女子五步之内岂不是万般危险?”
另一方面,在旁边巷子里乱窜的钱主簿也落入了杨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