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杀生
作者:青驹破夜色
在女儿欧阳希心中,父亲这个词,比母亲的分量重很多。她感觉母亲,是一条亲切的河,清澈、直接。总是溅起一朵朵水花,和她玩耍。但这种沟通,实在太过幼稚,而且单调。而父亲,则是一座山。深邃而悠远,强大而沉默。从小,她就把父亲视为偶像,和择偶标准。她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杰出的父亲,感到深深地自豪。相比父亲而言,那些和她同龄的小男生们,都像是一个个青涩的苹果,除了略有些新鲜的色彩外,幼稚、低能、一无是处。她对他们的殷勤,毫无兴趣,在外人面前,她冷的就像一块冰。而面对父亲,她却变成了快乐的小鸟。她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父亲的学生,她甚至天真地想,永远在父亲身边,一辈子。
这种天真又美好的愿望,在一个春日周末的下午,伴随着轰轰的雷雨,被彻底击碎。那时,她刚刚成为父亲的学生,刚刚进入第一精神病医院实习。父亲和母亲都有事出去了,欧阳希发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忘在了医院里。便独自撑着伞,去了位于医院27层的科研办公室。周末的科研室,没有人上班,静悄悄的。她刷卡进门,找到笔记本后,正准备走,却发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子内,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呻圌吟声。她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子,是父亲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上,她透过门缝,看到了眼前,那不敢相信的一幕。
一条短裙和一双高跟鞋,被丢在厚厚地地毯上。那双性.感高跟鞋,被甩出很远,且歪斜,它好像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控制,粗暴地脱离了主人的脚掌。一条男士西裤和皮带,同样被甩在地毯上,它们坠落的姿势同样凌圌乱,给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黑色的沙发上,两具赤圌裸而鲜活地白色肉体,正以半跪的姿势,激烈地相互碰撞,就像两条,发狂的蛇。他们的位置背对着门,只能看见背影。略微娇小些的那个躯体,是一个女人。她的身子正在不断颤抖,好像正在痛苦的喘息,又像是在兴奋地呻圌吟,那若有似无的呻圌吟声,正是从这张鲜红的嘴唇中,传出来。她的背上,有一个青色的蝴蝶纹身,那只蝴蝶正随着,她身体的颤抖,不断起伏,就像要飞起来。那个高大结实的躯体,则正是她的偶像,她的父亲,欧阳晨。欧阳希第一次看见父亲的裸圌体,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健硕。而现在,这个高大健硕的躯体,正在粗暴地狠狠撞击着,身前那娇小的女人,那只青色的蝴蝶,就像要将她,碾碎……
欧阳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那种委屈感,好像根本无法控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底狂喊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挖去了一块,那个缺口,鲜血喷溅。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显然低估了自己,身体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动着她,支配着她的行动。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并关好了科研室的大门。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里的喘息声和呻圌吟声,还未停止……
漫天的雨点,伴着轰轰的雷声,一起落下来,落在欧阳希的伞和鞋子上。在这轰轰作响的雷声中,欧阳希心中那座屹立的山,倒塌了。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形成,她的身体也迅速隐没在,这昏暗的大雨中。
接下来的三天,欧阳希不动声色地,在父亲手机中,查到了那只青色蝴蝶的电话。她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打着字,用父亲电话,父亲的口吻,约她晚上9点,在城郊外的一处小树林见面。然后,她很自然的告诉父母,晚上有个约会,她想开父亲那辆A8。欧阳晨和叶秋都很高兴,叶秋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眨着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说道:
“我们家这小公主啊,终于开窍了……”
欧阳希驾驶着父亲那辆奥迪A8,在晚上9点钟,准时停在了那片小树林。不久,她就看见一辆白色的沃尔沃,由远而近。她慢慢抽圌出了那把,藏在包里的水果刀。这把刀长而尖锐,让她不由得想笑,水果刀的使命,本来仅仅是削果皮而已。
欧阳希看着一个娇小丰圌满的女人,从白色沃尔沃上下来,她穿着一双细跟的高筒靴,一步三摇,身形风骚。虽然是在夜色中,欧阳希还是通过她身体的轮廓,果断的认了出来。这就是那只,青色蝴蝶。她迎着青色蝴蝶走过去,听见那蝴蝶正嗲声嗲气地说:
“讨厌,这么晚还不放过人家,这里……”
当青色蝴蝶看清了面前的来人,脸色突然大变,那表情从妩媚瞬间变成了惊恐:
“你……”
你字的余音还未完全发出,青色蝴蝶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剧痛,而她对面的少女,则像一只兔子一般,轻圌盈地跳开。她的胸口上,被深深地插入了一把水果刀,只有刀把还留在外面,长长地刀身尽入她的胸口。青色蝴蝶感觉伤口处,开始不断冒出温热的液体,带着丝丝腥气,在夜色中,无法看清它们的颜色。而自己的视线,则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她的身体倒下来,倒在小树林中,那冰冷的地面上,轻飘飘的,就像一只,蝴蝶。
那把尖锐地水果刀,准确地插入了她的心脏,导致她在10秒钟内,就静静死去。欧阳希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她的胸口处,鲜血还在不断涌圌出,如同一股小喷泉。她没有抽圌搐,她的大脑已经迅速死亡,她的身体,正在迅速冰冷。
欧阳希,太像她的父亲欧阳晨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峻和坚决,让她在完成这一系列刺杀动作中,面不改色,心不跳。得手后,有洁癖的她,甚至还轻轻跳开,以防飞溅地鲜血,弄脏衣服。她刺出手中那把水果刀的凌厉气势,就如同当年年少的欧阳晨,无畏地举起那把,千年寒潭中的,赤鱼剑。
欧阳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口气假装慌张地告诉他,她的车和另一辆车发生了刮蹭,就在城郊小树林,让父亲快点过来。并叮嘱父亲,别让母亲知道,省的担心。
欧阳晨迅速赶到了,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未设想过,自己将如何面对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欧阳希冷眼看着父亲,然后开始淡淡地微笑。这几天的精心策划和实施,都让她在父亲的表情中,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满足。
沉默,没有人说一句话,父女之间,没有询问,没有解释。欧阳希盯着父亲的眼睛,那种笑意慢慢凝固,变成了冷冷的冰。这寒冰一样的眼神,是责备,是委屈,是埋怨,是哭诉。很久之后,欧阳晨默默地开车离开,20分钟后,他驾车回来。他从后备箱中,拖出一个沉重的医疗冷藏箱。
他们把青色蝴蝶的衣服脱圌光,点火烧掉,并把这只赤圌裸的蝴蝶,放入冷藏箱。父女两人默契地做着这一切,依然,没有人说话。地上的血迹,也被处理干净了。夜色中的小树林里,无比宁静,所有的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
在他们驾车回家的路上,欧阳希突然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她眨着大眼睛,对正在开车的父亲说:
“爸爸,我们全家去旅行吧!”
欧阳晨的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沉默着,许久,才说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