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建德堂的时候,刘彬、卢在溪、卢积山、郭临智已经都在候着了,见郭智非进来,忙着起身。
“都别起来了。你们俩都吃过午饭了吧?”郭智非问上午一起去校军场的刘彬、卢在溪道。他们俩点头,显然他们是直接来的这,送食盒过来直接在这吃的。
“先说说,上午的事,都怎么看?”郭智非不等他们坐好,直接问。
先是一阵沉默,僵持了一会,卢在溪先开口了:“这事我和刘大人,确实都疏忽大意了。皇帝射出第一箭之后,我就心头一阵发凉。好在,太子出来救了场。不过,太子怎么忽然冒出来了,确实很蹊跷。不知,刘大人,怎么看?”
卢在溪把话题递到了坐他对面得了刘彬手上。郭智非心想,她还是这个舅舅老谋深算,一下子把她想说的话,全说了。
“上午这事,眼花缭乱的,我这老眼都没看清楚。”刘彬显然不想在这事情上表露自己的看法,“太子来这么一出,别管他有什么盘算,把皇帝从那个窘境了救了回来,对这次发兵西北总是好事。”
“事当然是好事。可这么巧,这么寸,是不是让人奇怪,包括昨天议事的时候,吴王、泗水王的表现,让人不能不疑啊?”卢在溪顺着刘彬的话,摇着头说。
“就你们,非要让皇帝去射什么麋鹿。我早就知道是这结果。”郭智非仍不住开始训斥他们俩,“我跟着皇帝都二十来年了,他能做啥我还不清楚。什么礼仪流程,以后都得改改。范家这几个王爷,和太子这么眉来眼去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居然这么明目张胆,也实在是太欺负咱们皇帝了。也别嘀咕他们有什么如意算盘了,这次太子在三军面前是出尽了风头。想出风头就出,何苦这么弄个套,把皇帝装进去呢?他们难道是想让皇帝退位,把位置早早让给他范惠政吗?”
郭智非一上午的怒气,这会一下子全发出来了。一通话说完,整个厅里,一片沉默。
“好了,不说这事了。不过,这次你们,也好好查查下面具体负责办事的人,别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知道。”郭智非指着卢在溪、刘彬说道。
卢在溪、刘彬连连称是。
“今天没看到益阳王,他出发去邺城了吗?”郭智非问。
“还没,说是还有事要安顿,晚两天才能出发。”卢在溪回到,“不管他怎么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范家的这些王爷们,没一个好伺候。仔细应对着,别再生什么事出来。”郭智非说到,“雍州那边,今天有没有新战报到?”
“最新还没到。”卢在溪说,“不过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和刘大人、积山,就丁括这个人又吵了很久。他们坚持要下旨杀掉这个丁括。”
“为啥?不就是魏王的一个门客吗?”郭智非转脸问刘彬和卢积山。
“虽只是一个门客,可西北这乱局,我和刘大人、郭大人反反复复复盘,都是因为这个丁括。要是没他,西北真闹不住这么大乱子。”卢积山抢着回话到。
“是么?”郭智非听他这么一说,还挺好奇。这丁括是在雍州刺史尹远辰、韩城太守皇甫建的奏折里是反复说过这个人,也奏请问这个人罪。圣旨已经下了,让吴王到了以后单独处理这个人。怎么又提起这话题,郭智非不禁疑惑,“不用这么着急吧?”
“不是,我和刘大人着急,是形势如此。吴王如果没有明旨,会杀丁括?这丁括可是让魏王言听计从的主。而魏王吴王又是老哥俩。”卢积山反问道,“这次西北战事,全因魏王和这丁括而起。魏王我们没追究,如果连着丁括都放过,怕是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可杀了,就能让他们心暖了吗?”卢在溪反问道,“范家可就这两位老王爷了。如果因为这么个人,都站到了皇后的对立面,值得吗?”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西北战局,能不能稳住的问题。”卢积山回到:“于远造反,招抚已没可能。但大部分的陇人都是需要安抚的,也是可以安抚的。如今陇人中盛传的,杀降灭族的事都是这个丁括干的。如果惩处了他,大部分陇人对朝廷的反感和恐慌就能消除。于远鼓动陇人造反的理由就牵强很多,平息起来,也就容易很多了。”
卢积山所说的杀降灭族的事,发生在韩城。韩城太守皇甫建在奏报里详细说过经过。事情发生在去年,当时陇人中的一支泛水陇,因赋税的事,在韩城和收税的韩城太守的部众起来些冲突。事情很快就平灭了,冲突的陇人很快就被韩城太守的军队围剿,大部分冲突的陇人一见大势已去,就缴械投降了。之后,皇甫建向负责西北军务魏王的请示怎么处理。没想到魏王小题大做,派了这丁括带队到韩城,不容皇甫建解释,将所有归降的泛水陇人全部处死。还不算完,丁括指挥着手下,去围剿了泛水陇的聚集地,妇女老幼全部杀光,将泛水陇人整个灭了族。
对这事的处理,皇甫建很是不服,觉得魏王小题大做,因此事后患将无穷,当时就参了魏王一本。那时朝廷这么全没当回事的事,而且魏王也有一套说辞,直接驳回了皇甫建的奏折。没想到一年后,他一语成谶,就是这个事成了西北陇人造反直接的口号和原由。凉州、雍州的几支陇人部落都举族而起,可见这事埋在他们心底的阴影之深。
“尚书令大人说的没错,魏王我们处理不得,只能这样调回来。可这丁括,可是直接的罪魁,这次一定不能放过。而起这丁括不仅仅是灭族杀降的事,韩城丢失和他也有直接关系。不然不仅仅是陇人的怒火没办法平息,因丁括在韩城死伤无数的尹远辰他们也不能答应。”刘彬接着卢积山的话说。
“可众所周知,魏王对这可是丁括言听计从。听说他还是个斗米教徒,神得很。魏王在他影响下,都开始成了教徒了。如果下明旨杀这个丁括,我们皇后和魏王的仇可就结下了。当然不是怕这魏王。这魏王在范家这一众王爷里,对咱们皇后可算是客气的。也没和益阳王他们搞到一块。”卢在溪说,“再说,把这个烫手的事情,丢给吴王处理不是更好?”
“可吴王也不傻啊?到最后,肯定是让这个丁括逃脱。”卢积山又和卢在溪争执上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叔侄俩,怎么一说事就吵。能不能各自让一点。”郭智非不耐烦的教育他们俩道,“为这么个丁括,发明旨,肯定是不合适。这样吧,刘大人你们写一份私信给吴王,把这事的详情和他说清楚。让他一到雍州,就把这个丁括处理掉不就结了吗?”
刘彬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