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没了主角,不多时也就散了,听见后面的人声,寐真回头一望,脸上见了笑。
“你的未婚妻也在呢。”她眉一挑,“退了婚还能一起赏花,当真是情意深重。”
见他还没反应,寐真早有预料地冷嘲:“看来不止一言。”
杜无尘摇了摇头,退后两步,“公主有令,和光怎敢不从。”
说罢,当真伸手入了外袍。
寐真愕然,却见他并非宽衣解带,而是取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
自渎便如自辱,不堪其辱,只好一死以报之。
难怪他当初说的是还须留得“有用之身”。
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几近脖颈,去势难收,寐真来不及多想,直接伸手向前,将刃口死死握住,剧痛传来的同时,脚下一软,扑倒在他身上。
后面的才子佳人显然正关注这边,几乎是立刻,惊叫声便此起彼伏地传来,好一阵兵荒马乱。
寐真被人打横抱起,失血过多的晕眩感袭来,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为什么每次他寻死,受伤的总是她!
经此一事,原本就没有痊愈的身体伤上加伤,不仅是手,双腿也因为最后那一跃用力过猛,刚长好的骨头再次错了位。
寐真拖着病体去了杜府,却被告知小公子已经转至别院休养,暂时不会回来。
至于别院在哪,则是内宅私事,恕难相告。
对于这种说辞,寐真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派了那么多暗卫昼夜不分地盯着右相府,无论是前门后门,还是围墙,都看得死死的,他还能飞了不成。
不过他们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强行硬闯。
寐真告诉自己不要急,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只不过,还须稍待些时日便是了。
她决定先安心养伤。
再次回到好吃好喝好睡的日子,况且现在秦玉也在,还有美人可以逗弄,何其乐哉。
所谓九天之上,大抵也不过如此。
“切记不可忘却初衷,否则必将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耳边回响起那个声音,寐真长出一口气,她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又怎会真的贪图享乐,甘心沦入凡尘做朵富贵花。
“公主?”见她走神,少年唤了一声,试探地凑过来,低头欲吻。
寐真一抬眼,伸手挡住,“在天牢里呆了一个月,就忘了府里的规矩吗?”
只有她能动,他们都只能接受她的宠幸。
其余人是断然不敢如此的,也唯有秦玉,总能让她破例。
但即便他偶有逾矩,也绝不会过分,一旦她明确阻止了,就会立即收手。
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他虽没有继续下去,却也并未离开。
一手握住她的手,脑袋低垂,埋进温热的颈窝,另一手仍旧支着床榻,不让自己的身体压到她。
“别想他好不好。”
寐真身虚体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咔咔两声,暗门居然在她没有下令的情况下,自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几乎是下一刻,双方的视线对上,少年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一路下移,在另一人的身上稍顿,并未有只言片语,转身便往回走。
“给本宫拦住他!”寐真张口喝道,一把推开身上的人,理了理发髻,依旧稳坐在床。
看守寝殿的侍卫闻声而动,尚未碰到少年的衣角,便被密道中的其余人拦下。
这里面本有暗卫守护,他能走到这里,肯定不是独自来的。
对于这一点,寐真并不意外,但她挖出的密道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伸手在床头柱上一拧,只听得土石震动之声,密道另一头,已经自毁,再无通路。
“下去。”眼角一扫,秦玉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听令离开。
少年再次走出来,后面跟着六七名劲装打扮的高壮男子。
“杜无尘,你擅闯公主府,该当何罪!”寐真先声夺人,脑中飞快转动着,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圆场。
念及刚才那一幕,她已经有了三分明悟,原来秦玉就是杜无尘食言的原因。
莫非这就是常人所谓的妒?还是说,他只是接受不了她的不贞,觉得于礼不合?
杜无尘看着她眼珠转动,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一片冷沉。
若非迁居之时,移动了床位,只怕他到现在,仍旧会以为自己真是在梦中亵渎了公主。
无怪乎门窗都没有动过,原来她竟挖了一条密道,直通他卧房。
先是以言语相欺,引他注意,后又用龌龊手段,将他掳来,对他...百般羞辱,让他生出绮念,坠崖或许是意外,但她入他车内,也必定是算计好的。
所以他名声渐起的前半年,她才会按兵不动,只因为密道尚未完成!
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设下的局!
杜无尘缓步上前,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最好就此了结。
临近床前三步,方才停了下来,毕竟身在公主寝宫,为了避嫌,其余人等,都留在原地没动,被侍卫们用刀指着,眼观鼻,鼻观心。
杜无尘正待张口,但还不等他出声,床上的人就先动了。
“砰”的一声,杜府众护卫一惊,终于忍不住抬头,只见他们的小主子已经被公主扑倒在地,发丝交结,唇齿相亲。
寐真实在没办法了,理智告诉她,一旦让他开了口,事情可能就很难再挽回。
此前她从未与人接过吻,但合欢宗大堆的玉简,只须神识扫过,方法便一清二楚,一开始难免生涩了些,但在男女之道上,她的领悟力向来甚佳。
少年恰好张口欲言,她毫不客气地就钻了舌进去。
杜无尘羞恼万分,只觉此生从不曾如此窘迫过,抓住她的手臂,想要与她分开,那两只手便伸入他的后颈,缠得越发紧,转而想去咬她,让她痛得收回这无礼的举动,却终究没能下得了口。
他只好也用舌头去推她,想将她驱赶出去,你来我往,身体莫名地就发了热。
喘息声越发重,还有阵阵令人脸红的吸吮水声,众护卫连忙转过身去,别说眼睛,连耳朵都不知往何处放了。
感受到腿间的异样,寐真非但不躲,反而主动将腰身往下放,与他对个正着。
好不容易让这冰块情动了,她可不想错过大好的机会。
左右不过一场梦,顾忌这许多做什么。
可惜她低估了杜无尘的自制能力,她才放下一只手,准备解开那碍事的腰带,就被他趁机推开了。
喘息不止,目光却仍旧清明,杜无尘站起来,再也没话好说,掉头走了出去。
寐真把脸一擦,再度下令,“拦住他!”
今日他既进了她这公主府,就休想轻易出去了。
为了防止杜府来人,她干脆将他带进了宫,住进一隅偏殿。
此举自然瞒不过皇帝,寐真睨向那张与自己相差仿佛的脸,“你敢阻我?”
“非也。”皇帝轻声含笑,“皇姐只管享用,其余的,交给九郎便是。”
皇帝排行第九,在她面前,时常自称九郎。
寐真放下心,却又听他道:“当日孤之所以答应杜无尘收回旨意,实是因为他口口声声说要状元及第,亲自向皇姐求娶,却不想他转眼就挥刀自尽,陷皇姐于不义。”
“此人说一套,做一套,欺君犯上,空有美貌才华,品性却是恶劣,皇姐玩玩便好,切莫错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