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侄儿朗玛给您老行礼了。”
身着灰色鱼皮服的大队人马中间,有两个人的盔甲极为醒目:金色鱼鳞拼接成完整的龙头鱼身形状,正是海中神兽螭吻的模样。秦班博若作为第一人,凭借自己捕猎到的金色螭吻而荣登秦班岛岛主的宝座。而在十八年后历时再重演,秦班朗玛历时三天三夜捕捉到另一只金色螭吻。
传言,成年金色螭吻身形巨大,其骨头经过高温煅烧方可制成利剑,而鱼鳞坚不可摧,被秦班岛的人锻造成这身上坚不可摧的盔甲,螭吻的头骨雕琢成朗玛头上华丽地头盔,鱼骨正是朗玛腰间锋利的宝剑。
只是就在穆久筠生朗玛的时候难产去世后不到一年,这秦班博若就娶了另一个娇滴滴的老婆,老母欲抢回自己的祖孙,却被博若百般阻拦。博若誓死不交出孩子,与穆家的关系也就在老母的命令中真真切切的断了。这一断便是二十年,老母连朗玛的模样都没有见过就去了……
要不是秦班岛周边的海洋生物被前些年肆意捕杀得尸横遍洋,污染了整片海域,秦班岛的人不得不另谋求生之处,博若也不会回来裘山要老母兑现二十年前废弃的承诺,朗玛也不会见到这几个血缘关系上的“亲人”。
“一切不过是你们的咎由自取,二十年前断绝关系是,现如今秦班岛陷入荒废的困境也是。”穆久天回忆起曾经的种种,越发来气。“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侄儿,你有什么脸面称呼我为大伯?”
朗玛走到父亲的前面,站在整个秦班岛的队伍最前方,说道,“大伯就是大伯,流的是一样的血。您不能说让我把血抽干再灌进去另一种血吧?这血缘关系,从出生那天就定了,老母也曾昭告我整个秦班岛的人,待我成人之后将裘山一半的财产分与我。这立过的字据,浸染出的墨,跟体内留的血是一个道理。”一个普通鱼皮盔甲的士兵将一只精致的铁盒呈上来,交到朗玛手中。
“一派胡言!”穆泓听不下去,怒目嗔视之,道,“我从未听曾祖母提起过字据,定是你这小人信口雌黄,要么就是你那贪图财色的爹弄的花样。”
小狼裘站在一旁,一旦穆泓的情绪稍有偏激便龇牙咧嘴,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随时要将眼前这金色鱼鳞下的人碎尸万段。小狼裘的牙齿正在口中左右摩擦,为即将到来的战役打磨好武器。
朗玛并不退让,反而仰天大笑道:“我的好姐姐,一见面就骂我和我的父亲,原来大伯光教你逞口舌之快了是吗?沾了老母的脸,穆家好歹是裘山的最大的家族,竟生出这么个野丫头。”
穆峰在一旁听得极不是滋味,手中的折扇竟被捏得变了形。“你们一行人,在老母尸骨未寒之时上山闹事,是何居心?”
“我们也是来的路上才知道曾祖母去世的消息。”朗玛微微低下头道,“所以,我们故意推迟了半天上裘山,就是为了天黑之后百姓都离开了再来找你们。”为了让穆家体会到自己一行人的良苦用心,朗玛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穆泓握紧了手中的红木偃月刀,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
“依我看,老母的死根本就跟穆植欢没有关系,真正的谋财害命的凶手就在眼前!”穆峰抓住穆泓的手臂,“姐,一会千万小心,说不定他们身上还藏着什么致命的毒药,杀人于无形。”
穆久天一听,恍然大悟一般。秦班岛的人来得如此巧合,必然与老母的死脱不了干系。
“青云寨所有人听令!”穆久天的声音浑厚而洪亮,“把秦班岛的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赫!!!!!”青云寨上下,凡持兵器者,纷纷蓄势待发,将秦班岛的人围在正中间,准备将其一网剿灭。也就在此时,秦班博若笑呵呵走上前,大笑道:“莽夫!”博若的毫无防备反倒让青云寨的人乱了阵脚,不敢贸贸然冲上前,只听博若继续说道,“老母尸骨未寒,尚未入土,你穆久天就要在她的遗体面前展开一场厮杀,不是莽夫是什么?”
朗玛腰间的螭吻剑尚未有半点出鞘的意思,父子两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连说话的语气也极为相似。朗玛继而笑道,“大伯,侄儿知道,您不敢抓我们,您要是抓了我们,明天一早整个裘山将沸沸扬扬,甚至连老母的遗体都不得安葬。我们非常善解人意地为您,和我的好哥哥好姐姐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们秦班岛的人承诺……”
“你的承诺,鬼才信!”穆泓立即插嘴说道,又被穆峰劝了回去。
“姐姐,听我说完。我们承诺,等到老母明天一早入土为安,斋祭正式结束,我们再来商量财产事宜。”朗玛说完,穆泓竟觉得眼下这人有了几分人性。“但是,”朗玛继续说道,“现在不打可以,但必须承诺斋祭后将二十年前约定好的财产给我秦班岛。否则,”朗玛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灵堂之内的老母的棺椁,嘴唇上挑,双手抄在胸前,用下巴朝向穆家人,“否则,只怕老母尊贵的遗体撑不到明天一早。”
小狼裘听得懂人话,更通人性,看到朗玛一行人脸上不屑的表情以及穆泓咬牙切齿而放下红木偃月刀的姿态,便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朗玛仰头浅笑的一刻,小狼裘突然纵身一跃,双手如利爪般扑向朗玛的脖颈,血盆大口在黑夜与火把的光芒中凶猛无比,直直瞄准朗玛的脖颈。
“不可!”穆久天情急之下,握紧手中的铁链抡出重达二十斤的双锤,不偏不倚砸中小狼裘的脑袋,一股鲜红的血流如注般往外冒,滴在秦班朗玛金色的盔甲之上。
剑拔弩张,刚刚松懈下来的兵器再次被握紧在手中,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刚刚被小狼裘的血染红的螭吻鳞,竟然在风吹干之后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不好!这人的血定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