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设计
清晨的阳光撒进来时,余卿倾侧了侧身子,转头撞上李北贤的睡脸,立刻使她触电般清醒过来。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缠绵的吻,从脖子到耳根都无法控制的烧起来,整个世界崩塌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李北贤。
无法想象两个亲生的姐弟能作出那般举动,完全是不伦不类!她僵持在床上,囧到了骨头里,正发愁时李北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呢,她完全一片空白。
李北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的盯着她问到:“大早上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她紧张的握起拳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
“做噩梦了?”他迅速坐起身关切的问。
余卿倾立刻往后一闪,狐疑地打量着一脸无辜的李北贤,嘟嘟囔囔到:“不是……”
“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呢!她总不能羞答答地说,亲爱的弟弟我们昨天接吻了怎么办呢?或者气愤地甩一个耳光厉声吼到:你他妈昨晚把老子亲了,老子没你这个弟弟!
不能,都不能。
她前思后想,最后试探性的问到:“你不记得了?”
李北贤不知所措的反问到:“记得什么?怎么了?”
都说酒后断片,会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看样子李北贤是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突然觉得又活过来一般,不记得好,不记得太好,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去想更不要提,意外而已……
“没什么……”
李北贤跟往常一样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秘兮兮的,快起来收拾吧,今天回学校了。”
“哦,好。”她表情僵硬到了极点,傻楞楞的下床穿起拖鞋直着身子往外走。
“等一下。”
余卿倾再次紧绷起来,生硬的吼了一声:“怎么?”
“我饿了,要吃你做的早饭。”
她紧绷的弦再次松懈下来:“哦,好。”
李北贤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随后露出一个狡黠开怀的笑容。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回到A大时,安茉薇疯狂的给李北贤打电话,一来就是娇滴滴的嗔怪到:“你都不想人家……”
他真的感到无比心烦,不知道安茉薇从哪里弄到的电话,更不知道这样的女生会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人。
“别给我打电话。”
李北贤这么直接的不客气让安茉薇一时尴尬,简直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中秋前满校园的恋爱谣言蒸发,而李北贤只是一笑而过从不否认,这让安茉薇兴奋地以为他已经默认了,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就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而另一边的余卿倾,上网将儿童心理疾病查了个遍,原来孩子会有这么多类型的心理病,她自责,蠢蠢的什么也不了解,还说什么像长者一样守护弟弟。
她正决意弄清楚从不过问的家事,她想知道李北贤之前经历的,余少棋怎么失心疯的,还有妈妈怎么去世的。
她需要知道,这个家是怎么支离破碎的。她再次找了顾歆。
“北贤小时候的心理疾病是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没有说那么多。”
顾歆强调自己知道只有那些,她几乎是一无所获。
两人分别时,顾歆唯唯诺诺说了一句:“我那天是情绪失控多嘴了……其实你们现在这样过的也挺好啊,一定要弄清楚以前的事吗?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不想继续装聋作哑了。”
“那些陈年旧事,就别深究了,想看余叔叔就找我,他在我父亲的医院。”
“谢谢你,顾歆。”
“我也没做什么,你不必谢我。”
其实她挺看好顾歆的,这个女孩虽然心高气傲,但本质善良,她注意分寸,懂得付出,余卿倾不在的那四年,顾歆至少照顾了李北贤。
自从老家夜晚的深情一吻后,余卿倾看李北贤总是莫名紧张起来,有点回归花季少女时期易娇羞的感觉,她也努力克制着别扭,为了让李北贤不觉得自己奇怪,她找各种借口避免见面。
临近国庆的时候,余卿倾打电话给李北贤,说她想去南京。
李北贤刚开始也是诧异,以他的了解来看余卿倾是不愿意跟余少棋那边有任何干系,就彼此忘记彼此的存在,不打扰不想象。
“怎么突然想去南京?”
“我想,还是见一见余少棋,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
李北贤深深皱眉,他不明白,更不理解。
“我说过,我们无父无母。”
“北贤,我知道你过去比我过得更痛苦,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的生活着,我以为自己是石头人,甚至连恨都懒得去恨,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在世界另一边备受煎熬的是你。”
李北贤怔怔地听完她的话,仿佛听到了无趣的笑话,对,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会说这些胡话。
“是顾歆对你说了什么吧?”
夜晚的篮球场,顾歆独自站在球框下,一只脚来回在地上画着弧线,暖光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显得十分诡异,仿佛怪物在地面晃动着,虽然会跳出来一口咬下这个妙龄少女。
李北贤快步走到她面前,冷峻着一张脸,那是她在脑海里回忆过千万遍的脸。
他开门见山的厉声问到:“你跟余卿倾说到什么程度了?”
顾歆讪笑几声,他生气了,真是个小气的人啊。
“我跟你姐是伯牙遇见钟子期,相见恨晚呢,交谈愉快,差不多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他咬着牙,浑身透着逼迫人的凛冽寒气,脸上蒙上一层黑色阴霾,那恶魔附体的样子,似乎随时会把面前的少女刺杀。
“我警告过你一个字也不能跟她提。”
顾歆看着他盛怒的样子,情绪激烈开来,她不满,为了余卿倾无害的天真烂漫,李北贤可以心甘情愿的为她挡开一切伤害,而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无名英雄,她凭什么要帮着隐瞒?
“别搞笑了,我没任何义务替你们遮掩什么。你俩这算惺惺相惜吗?好感人的姐弟情,猜猜最后会怎样呢?”
“我对于余卿倾以外的所有女人从来都不懂怜花惜玉,谁也不能企图伤害她,就算是你。”
顾歆含着泪光凄切地颤抖起来,她上前死死的拽住李北贤的领子,咬牙隐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把字字句句都含在了嘴里。
“你真是犯贱,人家余卿倾有男朋友了,她哪只眼睛看得到你,就算能把你容进去那也是因为你是她弟弟!你既然这么爱她,那你去告诉她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他厌恶的拍掉她的手,转头轻笑俯身对视着她的眼:“说我犯贱,那你呢?”
他的样子看起来阴沉恐怖,邪魅中更多的是一种不怀好意,他讥笑着转到顾歆耳边继续说到:“你那么爱我,下场又怎么样呢?”
顾歆感受到来自他的阴冷寒意,心痛的感觉刺激得眼泪决堤般涌出,他好不在意地那刀子捅过她的伤口,这种决绝无情的男人,偏偏对口口声声唤作姐姐的女人死心踏地。
“我他妈瞎了眼才会爱你!”
“所以说,离我和余卿倾远一点吧,我知道你没把话说完,到此为止了,如果再让余卿倾知道些什么,那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他刻意把“回报”咬的重了一些,最后留给顾歆一个决绝的背影。
顾歆轰然坐在冰凉的地上,屈膝痛哭起来。
七岁的时候遇见李北贤,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她能时不时见到他,那时候优越感第一的她,成天急着展示自己的才华和智慧给李北贤看,期望能从他的眼睛看出崇拜。
而这个男孩的眼中始终是一片死水。
八岁时李北贤走了,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家在北方。
14岁使李北贤回来了,她重新开始注意这个人,偷偷翻了父亲的记录。
患者:李北贤,男,六岁。
病因:心理社会因素(童年不幸事件打击:三岁目睹母亲被父亲打死,作为唯一目击证人,在警局指证,目送生父送进监狱。),归为早年急***事件。
临床表现:缺乏情绪体验的语言描述(对游戏没兴趣、食欲下降、睡眠减少、活动减少。)易激惹、睡眠障碍突出,具有攻击行为和破坏行为,伴有头疼症状。
治疗:抗抑郁药物治疗、心理治疗。
这些生硬的笔记,说的是李北贤。
一个三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享受父母关怀,尽情依赖被呵护,而他却看着妈妈被爸爸活生生打死,一个三岁的孩子,站在警察前指出凶手是自己的父亲,目送至亲戴上冰凉的手铐步入监狱。
一向生活幸福优越的顾歆有种自己也经历了万劫不复的感觉,仿佛她能身临其境理解李北贤的感受一般一向生活幸福优越的顾歆有种自己也经历了万劫不复的感觉,仿佛她能身临其境理解李北贤的感受一般。
她疯狂的关注着李北贤,不断挖取关于他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就更深的陷了进去。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李北贤爱着余卿倾。
他的课本上写满了余卿倾的名字,用吉他唱出的曲子全关于余卿倾,他把父辈的丑闻抹去,为余卿倾的天真无邪藏下所有黑暗,只有他回忆余卿倾时,才显出温柔眷恋的样子。
这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送进监狱的是李北贤父亲,那在医院的心因性精神患者又是谁,此人姓余。
这说明,余卿倾和李北贤是同母异父。她强烈的想明白这其中的牵连,真相浮出水面时,她也不敢相信。
唯一知道李北贤所有不为人知的故事的同辈人,只有顾歆。她善意的拉拢靠近,而李北贤眼里还是只有余卿倾。
大学时期到了,她知道李北贤是来重遇余卿倾的。那个脖子上的痕迹足以说明,姐弟之间的确存在不可告人的隐秘感情。
于是,顾歆定了一个接近余卿倾的完美计划。
每个人都存在一个黑色心魔,我得不到的人,就算孤芳自赏,也不要任何人拥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