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前几天就披过这件斗篷,我认定这就是三奶奶。
三奶奶在我家院墙上坐着干啥?
“三奶奶,你干啥呢?”我试探性的问道。
三奶奶在我眼前晃了晃,消失了,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是该不会掉墙外面去了吧,想到这里,忙去开门找三奶奶。
开门后,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我纳闷三奶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以前她会笑呵呵的抱抱我。
没多想,一阵尿急,我看街道没人,当即扯开裤子,尿了一泡尿,返回家里继续睡觉。
回屋看阿爸阿妈睡的香,想着白天再说,可小孩子忘性大,睡了一觉,就给忘了。
之后,晚上时不时的会看到一团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等我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每次都是在我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出现,每次和阿妈说,总会骂我几句。时间久了,我倒是觉得很好玩,有时候追过去查看,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害怕。
渐渐的,红影子变成了习惯,也许是注定好的,几天后我会被红影子救一命,然后我得知她找我是有目的的。
没人知道,此刻开始,我的命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窥探着,所谓阿爸说的报应……
一切如同上好的发条,有规律的按照设计好的路线移动。
这一年我五岁,村里的大喇叭传来了好消息,隔壁村子建了一所小学,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去上学,村里人虽然没上过学,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是人人知晓的事,所以我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成了第一批上学的娃,阿妈特意连夜给我缝制了新书包。
山里人住的散,说是邻村,其实隔着一座山,小孩子脚力不好,只能绕远路去上学,我们村去上学的一共有十四个孩子,冬天夜长昼短,放学几乎都擦黑了,所以每个村子的学生都被老师排成队伍,让我们一起回家。
在这群人里,我年纪小,走路慢,久而久之,每次回家我都被甩的大老远,渐渐的也习惯了自己走。
后来出了一件事,让大人重视起了不能让一群孩子自己上学,也发现了我有些不一样……
出事那天是阴天,星星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时不时还打闪。
一离开老师的视线,村里的孩子一股脑的想快点回家,一个个朝着村子的方向狂跑,虽然我也是跑,可我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哪能跑的过七八岁的,很快我就看不到了前面同学的影子。
跑累了,我放慢了脚步,嘴里骂那群同学不等我,独自在漆黑的山路往家走。
说来奇怪,往常山里都会有动物发出嘈杂的声音,今天周围安静的只有风声,我听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加快脚步。
在拐了一道岭时,我远远的看见同村的同学在前面玩,心想难道是在等我?想到这里,早忘了他们不等我的过节,兴奋的朝他们跑去。
等我靠近他们,发现他们在废弃的水库里滑刺溜(滑冰)。
阿爸说过,水库里水深,掉进去就上不来了,上不来就会睡小棺材,回不了家。尽管不知道小棺材意味着什么,这一招对我来说很管用,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回不了家更残酷。
我站在水库旁边,朝冰面上的同学喊道:“喂,回家了,冰面不结实,掉进去就上不来了,家里还有热乎饭吃。”
冰面上的十几个同学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理都不理我。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因为我年纪小,他们都把自己当成大人,不爱搭理我。
见他们不理我,我扁扁嘴,心想,爱理不理。
扶正自己的书包,不再理会其他同学,自己往家走。
走了小半天,按理说应该到村子了,每次回头去看的时候,水库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我心里毛愣愣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跳乱砰砰的,脚下加快速度,连头也没敢回,只顾着一股脑的往回跑。
跑着跑着,一个趋咧,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重心不稳超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等我再爬起来,竟然还是水库,只是水库上的同学都不见了。
“四儿,你咋不来玩啊?”不知什么方位有人再叫我。
我转过身查看身后,除了黑兮兮的树影山影之外,并没有人。
等我再去看冰面,眨眼功夫,冰面上出现了很多人,还有人破开了冰在洗澡。除了我认识的几个同学外,其余的那些人穿的很奇怪,有穿着夏天衣服的,还有穿着旗袍的,还有没穿衣服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身上都是水,体型有些胖,好像馒头被泡发了一样,反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些人。
“四儿,过来玩。”同村的一个二胖跑过来喊我。
和其他同学不同,二胖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一样,身上都是水,我看见他有点害怕,不争气的想要跑。
“二胖,阿妈等我回家吃饭,不玩了。”说完,我撒丫子远离二胖。
二胖一直在我身后追我,他胖呦呦的身体变得异常皎洁,很快与我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
最终,我用完了身上的力气,停下步子,我眼前还是水库,二胖也追上了我,强拉硬拽着我往水库里拉。
“二胖,你放开我,不然我告诉老师你欺负同学。”我叫喊着,对小孩子来说,老师放个屁都是香的。
二胖无动于衷,手上的力道绝非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力气,脸上逐渐挂上一抹笑,那笑很诡异,冰面上其他人也漏出了同样的笑。
我吓得哇哇大哭,死命的要挣脱二胖,可二胖力气出奇的大,死死的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吓得胡乱踢踏,二胖没有感觉的拉扯住我,很快将我拖到了冰面上。
僵持了几分钟,二胖抓着我的手突然一松,我顺势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抬头去看二胖,眼神惊恐的看着我身后。
同样,我下意识的扭头望去,一个脸色铁青的老太太站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知道她是三奶奶,葬礼上见过的那个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