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然瞳孔骤然微缩,只见数百道白光朝他爆射而来,转眼即刻将他射成马蜂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曾子然手印变幻,抽尽体内最后一丝灵念之力化为一股浩然正气,自剑而出,耀眼夺目,如传世之光,亦如灭世之刃。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无量道我剑诀》第十式,破妄灭邪!”
旋即雪山疯狂震动,以无量剑为核心,一轮万丈白日瞬间成型,融冰化雪,滚烫非常!
嗡——
一剑出,风雪寂,近在眼前的道道夺命流光亦尽数被吞没,随后灼目的烈日倏然炸开,无数白光如出弦火箭密密麻麻穿透遮天巨人庞大的身躯。
一只又一只,千疮百孔,巨大的黑影张着黑漆漆的大嘴无声叫嚷,不断扭动挣扎,须臾间化为虚无。
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滴消融,半跪在地上快速吸纳天地灵念之力的曾子然仿佛听到有个柔和的声音在呼唤,小草绿树黄花舒缓着身子慢慢站起来,一点,一片,青葱的山色缓缓浮现,久违的阳光倾泻而下,将不远处的两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染成光芒万丈的模样,一茅草屋前有个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虽然白胡子占据了老头半边脸,可曾子然还是认出了那个长得有点像他爸爸的人。
那个人,不是老庄头又是谁!
“哼,老庄头,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逃!看剑!”
咻咻咻!
但见曾子然箭步挪移长剑宛若游龙直走老庄头面门脖子胸口,却都被老庄头几个玄之又玄的步法给巧妙化解的过去,曾子然识得这正是青牛的“听风步”!
他怎么会青牛的独家绝学?
风子衿扶着快要黑化的刘不满与停下攻势的曾子然并列在一处。
“还好吧?你最近可是越来越了弱了。”曾子然捉住此空隙歪头快速问道。
“呵打打杀杀不适合我,毕竟我最擅长的还是毒和机关傀儡术。”刘不满面色苍白道。
曾子然一笑,却听白胡子老庄头拱手道,
“老朽感谢小友替老朽破执脱困。”
“行了行了,别以为糊了一把白毛老子就认不出你,你个阴险的家伙!”
“还有什么阴招损招赶紧使出来吧,别说我们不懂尊老人多欺负你人少。”
“小友误会,先前一切并非老朽本意,只是另一个我肆意妄为罢了。”白胡子老庄头再度拱手,作赔礼状。
“此事说来漫长,小友且听我细细道来,老朽本名庄周,乃逍遥道派人氏……”
曾子然起初并未放下戒备,可一听老庄头自报家门,心中陡然掀起惊涛骇浪,庄周梦蝶可是中国家喻户晓的故事,曾子然不能不知道!庄周又称庄子,《南华经》即为其著,内中有一篇“逍遥游”,读书那会儿曾子然为了背下这一篇书,可是整整头疼了一个星期。
直到现在曾子然还记得同桌给他讲的一则笑话: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微辣!
温馨欢乐的记忆划过曾子然脑海,他突然记起来在老庄头厨房寻柴火时有翻到一本《逍遥游》,只不过当初他那会儿完全被老子的《道德经》迷了眼睛。曾子然鼻头一酸大口呼吸着,激动扔下手中无量剑,上前一把搂住老庄头庄周还算厚实的肩膀不住摇晃。
“你是庄周?《南华经》的庄周?宋国庄周?!”
“正是老朽。”
“你,你……”
曾子然原本想着让庄周带他回家,转眼却想到轻扬与明珠,还有小影他们,话迟迟说不出口,只能作罢。
“我离开那么久,老妈肚子里的小可爱早就出生长大了吧……愿老爸老妈和小可爱在地球安好……”
曾子然想着松开了庄周,拾起有些闹情绪的无量剑,倚在一棵适才长成的大树身上掏出苦涩的水草果实“婴儿舌”放进嘴里嚼着,听起了故事。
庄周,宋国蒙人,生来崇尚自由,大限将至时,以天地为棺椁,以时间为连璧,星辰为珍珠,万物作为陪葬品,不曾想被接引来到此处,与前辈老子李耳为邻,守护一个原始封印。
庄周肯初始自是不依,他是谁?欲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他追求超脱自然物我两忘的世界,而非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
庄周虽敬老子为前辈,对老子的某些想法却是难以苟同,就比如说守此地封印,成千上万年都过去了,这封印还是不动如初,这便证明根本无需人看守,再者说,就算需要人看守仙域里仙佛两界的人多了去,这事和老子庄子八竿子都打不着,老子这纯粹就是瞎凑热闹。
无奈的是老子道行比庄子高,并事先把这整座山都封锁了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庄子斗不过老子,只得收了这蝴蝶翅膀,困于一隅。
倒也相安无事千年。
是日,老子一念身外化身名风吟不知使用什么办法竟寻到此处,并同本体老子斗至一处,那风吟有一命锣甚是厉害,老子千万年修为竟敌风吟不过,被欲救妻子的风吟闯入原始封印结界,无意释放出部分神凤山的恶兽食凤者,食凤者本是人族而后修化为鬼族鬼物,本性不改祸乱神凤山凤灵一脉。
恰是时,老子应道德天尊神光召见,将一头青牛,几本破书交与庄周作为留念,并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了后辈庄周,被神光带离了看守多年的神凤山。
庄周与青牛同那些食凤者激斗了许久
最后,庄子穷尽毕生修为方将食凤者镇压,然神凤山凤脉早已被毁,庄周远望满目苍夷的山体怒从心起,体内竟生出诸多恶念来,庄周只能将恶念斩离己身,还自己一个逍遥自在。
孰料,他的战友青牛就在庄周斩恶念的当日,把虚弱的庄周打晕,用庄周的恶念撕开了庄周好不容易才结好的封印,径直融入封印禁地,踏上老子身外化身风吟踩过的那条道。
“老牛要去寻找主人。”
庄周收到青牛走前留下的话,却因恶念作祟而被困灵台无法醒来,食凤者世世代代肆虐这片土地,最后,成为了这座山峰的主人。
曾子然他们所穿过的“门”,就是原始封印所在,食凤者先祖之墓地,恶魔洞的入口!
“风吟是老子的身外化身?”曾子然问话庄周,却是摸着脖子上的红玉青牛坠子,看向刘不满。
“这点自然是不错的。”庄周点头,盯着曾子然脖颈上的坠子叹气。
“青牛,无论你如何变幻,你的那股牛味都改变不了,你当真不愿意现身见一见老朋友吗?”
“青牛。”
红玉轻微抖动着,突兀脱绳化做一缕青烟飘在地面上现出牛身。
“为什么骗我?!”曾子然目光冰冷。
“他说他见,老牛只诉老牛所闻,实在不知主人所说何意,这世上青牛又何只俺一头?”
“你左前蹄有老子前辈所刻‘无为’字样。”庄周道。
曾子然翻起青牛蹄子,果不其然。
随着曾子然实力的增长,他对青牛的亲切感愈加淡薄,反而对本该怨恨一辈子的刘不满慢慢的不再抗拒,此刻曾子然的心情已随着听故事的复杂步入当局者的冰冷,他发现,他对青牛的依赖与亲切,断了。
就在曾子然的长剑就要指向青牛时,刘不满挣脱风子衿夺下了曾子然手中的无量剑。
“对,你们是一起的,我怎么给忘了。”
曾子然嘲讽一笑,转身便给了刘不满一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