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獒挣扎的在床上坐起来,脑袋像是被人用铜柱狠狠撞了几下,头痛的就要炸了。
自打李定邦出事之后,李獒总会时不时的就一阵头疼或者突然昏厥,完全没有办法再撑下去,无可奈何之下他将明月楼的事务都交给了王叔打理而他自己则是一步不出房门,要么睡觉要么就是发呆。
这短短的几天里原本树大根深的明月楼也开始了飘摇,李抗美的二公子被人斩首这样的大事无论怎样压制舆论都会有消息流传出去,越传越离谱,说什么的都有,魑魅魍魉们都开始有了动作,现在外面的人都翘首以待的想看一场大戏。
“吱呀”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冷风扑入,来的是老王管事,他来给李獒送午饭,自打二爷出了事后,少爷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老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嘱咐后厨多做些安神的膳食。
“有消息了么?”李獒掀开被子,披上一件白唐装之后缓慢起身。
“能用的人都找遍了,没有。”王叔将午饭放在桌子上,弯下腰提起水壶给李獒倒了一杯热水,“六爷的人已经去南方那边查了,不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少爷您先吃饭吧。”
“我二哥去倒的什么斗,为什么老爷子没有和我说过?”李獒喝了一口水,拿起筷子又扔回桌面儿,“撤了吧,没胃口。”
“老爷不说的事儿就没有人知道了。”老王掀起汤蛊的盖子,叹了口气,“少爷您多少也喝点汤。”
李獒倚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眉头紧皱,他总感觉他父亲和他二哥瞒了他些什么东西,对于二哥和海子的死亡一向脾气爆烈的父亲出奇的反常,难道是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二哥会有这样的下场不成,思来想去一条线索逐渐在李獒脑袋里成型,所以再当李獒睁开眼睛的时候,王叔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越来越明亮的色彩。
“我二哥一身的本事,定力也是出名的好,就算是受了极刑也不至于狰狞成那副模样,这里面一定是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变故。”李獒抓起桌上的扇子,趿拉着布鞋就匆匆往外走。
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真的就快要抓住这件悬案的脉搏了。
李獒要去的地方是明月楼旁的一家院子,他的父亲“盗王”李抗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面,李獒的脚步匆匆,不多时就能望见院子的大红铁门,越是离那院子近李獒就越能感受到一种压的人透不过气的气势,李獒的心跳越来越快,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是非常的严厉,对他们三兄弟更是不苟言笑,许是童年的阴影作祟吧,直到现在看到李抗美发火的时候李獒都想立马逃走。
大红的铁门就在眼前,李獒深吸一口气才缓慢的推开铁门,而他的父亲李抗美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爸。”李獒蹲在躺椅一旁,手搭上扶手,紧紧盯着面前的枯瘦老人。
“嗯,你来啦。”李抗美拨弄手里的佛珠,声音沙哑低沉。
“二哥的事,六爷他们已经去查了,您且宽心。”李獒轻声的说。
“人各有命,天命所归。”李抗美摆摆手,“你二哥命里该有这一劫,逃不过的。”
“您和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踌躇许久,李獒才决定直截了当的问出,“二哥身手那么好,怎么会这么窝囊的死了,我猜二哥是倒了斗之后才这个模样的,爸,您让二哥去倒的斗究竟是谁的?”
“你这娃子敢逼问你老子话了,果然是长大了有点主见了,其实原本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是对你好,因为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你多年的观念一朝崩塌。”李抗美握住佛珠,歪过头去用浑浊眼珠盯着李獒,“不过你也接了明月楼,年纪也大了,有些事其实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可是我私心里还是想要你再晚几年知晓的,假如不是你二哥出了事儿,这秘密我怎么都要瞒着你把它带进地里,但是你二哥如今出了事,你大哥身子又弱,如果这个秘密不告诉你那我们李家就绝后了。”
李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躺椅扶手,李抗美扭过头去望着天空,声音有些颤抖:“你二哥去倒的斗,不是人的,是神的。”
“神的?”听到这回答,李獒觉得难以接受,诧异的问道,“神不是长生不老么,怎么会有墓葬?”
“你知道我们李家是怎样发迹的么?”李抗美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给我一个机会重来,我宁愿一生贫困都不会去碰那个斗。”
“二十年前,我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下,依靠着你师爷留下的一副地图定了一个墓,打算去摸几件明器卖了好挨过那冬天,我本以为那只是个普通墓穴,可等到下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太愚蠢了。”
“当时一心只想大赚的我丧失了理智,所以也间接的导致了我们那批人除我之外的覆灭,在神道遇见那条黑毛长虫的时候我就该考虑为什么普通墓穴里会有这种邪物了,当时我以为是偶然,后来一想那是必然啊。”
“当我们跑进墓室的时候,几百平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当时我以为我被骗了或者是晚来了一步,可当灯光打到墓室穹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究竟倒了一个什么样的斗。”
“九龙衔棺,那个斗里居然有九龙衔棺,原来九龙衔棺是真的存在的,可笑我在那之前一直把它当做是传说。”李抗美苦笑,“九龙衔棺,生者无还。是我害了我们那一批人,也害了你们。”
“我们?”李獒不解的问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我踏入那间墓室的时候,那些人的局就已经开始运转了。”李抗美双目放空,枯瘦脸庞微微颤抖,“我平安的度过了十几年,以为在它的手里游离出去了,但当你出生的时候我知道它终于还是找到我了。”
“什、什么?”李獒大惊失色。
“你离开娘胎之后,你娘亲就死了,身体枯的像是烧焦的老树,皱巴巴的,它终于还是要开始捕猎了。”李抗美自嘲的笑笑,抬起手掌放在眼前,“而我,也在加速衰老,而要想弄明白一切就要回到那个斗里,但我老了已经走不动了,所以你二哥替我走了一趟,也是为了你走了一趟。”
“你是我们家出生时唯一有异象的人,随着你越来越大,变化也越来越明显,你大哥天生体弱而你那时又小,所以我一身的本领都交给了你二哥,希望着他能去解开谜团,可没想到啊……”
“小獒啊,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这件事情不只是我们知道,还有许多庞然大物潜伏在黑暗里头蠢蠢欲动。”
再往后,李抗美便不再多说了,只是闭着眼睛假寐,李獒知道他爸爸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不说那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透漏半分。
但今日一谈得到的内容已经让李獒极其满意了,他知道了事情的起源,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就是说只要去一次那个春秋斗里一切或许就清楚了,就这么琢磨着,一个计划逐渐在他脑里成型。
李獒抬头瞅一眼太阳,嘭的一声撑开扇子,连连冷笑。
终究也是个俗人啊。李獒心想着就踏上回明月楼的路。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的李獒回到明月楼的时候发现整个楼里没有一个食客,天井里头站着一百来号子人,白绸衣黑布鞋。
那些人一见李獒立刻如潮水退却,露出正当间儿里一个翘着二郎腿儿穿着长袍马褂儿的年轻人。
“李爷,好久不见。”那年轻人拿起一旁的扇子耍了一个花,扇柄朝上轻推鼻梁上的小圆墨镜,“近来可安?”
“王邈,你好大的阵仗。”李獒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