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柳青山盯着柳向上,看着他就着馒头吃了一大盆葱爆羊肉之后,仍然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梦罢了。
柳向上吃饭的动作完全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跟平日里细嚼慢咽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一顿饭下来所用时间连平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完了之后,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返回了屋中。说是要补一个回笼觉。
“桂香,向上不会是中邪了吧。”柳青山盯着柳向上的房门,面带担忧的问道。
李桂香撇了撇嘴:“亏你还是个村干部,怎么能这样迷信?要我说啊,是咱们家向上长大了,这叫大器晚成!难道你还想让向上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轻声细语的,你才开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向上能够变得这样开朗,我当然高兴了,只不过,这变得也太突然了吧。”柳青山眉头一皱,嘟囔道:“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说柳青山?你是不是就不会盼儿子点儿好?”李桂香把碗筷重重丢下,不满的说道。
“不行,我还是让大哥过来给他把把脉才能放心。”柳青山似是没有听出李桂香言语中的哀怨,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往柳根生家赶去。
李桂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絮叨着,埋怨柳青山是瞎操心。
没过多久,柳青山便带着柳根生折返而归。
“向上,向上!”
柳青上冲着柳向上的房门叫了两声,柳向上应着腔将房门打开,看到柳根生后,不由一愣,随后更是咧嘴一笑,脆声问候道:“大伯好。吃过了么?”
柳根生原本听柳青山说完柳向上的情况,还不太在意,但是现在见到柳向上的言行之后,也是一惊。
除了柳家的人以外,华里村很少有人知道一直顶着西医名头的柳根生是名中医。
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这望排在首位,也是必须要掌握的基本要领。古时候的扁鹊曾经给蔡桓公瞧病用的便是这个“望”。所以身为一名中医,往往都有一双慧眼,可以识别常人所不能识别的细节。
而柳根生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柳向上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向上,能不能让大伯帮你号号脉?”柳根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哦?大伯今天怎么会有这种雅兴?该不会是想拿侄儿当小白鼠做什么实验吧。”柳向上故作害怕的往后退了半步,来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大哥,你看,向上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柳青山把柳根生拉到一旁,附耳说道。
可不是不一样了么?柳向上之前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我不是好好的么?”柳向上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能听见你爸说的什么?”这次不等柳青山开口,柳根生先一步的脱口问道。
要知道柳青山刚才是贴着他耳朵在说话,所用的声音小到他勉强能够听清的份儿上,柳向上距离他们至少有三米。怎么可能会听的这么真切?
“听的真真儿的,话说只有咱爷儿仨在这儿犯得着跟我卖关子?有啥事儿不能大大方方的说?”柳向上双手环胸,靠在门柱上,一脸的随意。
“向上,你没觉得自己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么?”柳根生眼睛一眯,顺手接过柳青山递过来的烟,在手背上轻轻一磕,轻声问道。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但凡遇到棘手的病历他都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举动。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没有,能吃能睡的。”柳向上脱口说到,忽然柳向上像是想起什么,站直了身子一脸郑重:“大伯您这么一问,我觉得我好像还真有点儿毛病。就是吧,我之前好多事儿都记不大清楚了。大伯你说,我这是不是睡眠不足引起的间接性失忆?”
“哦?你都什么记不清了?”柳根生顿时来了兴趣,脱口问到。
“怪就怪在连我自己都忘了什么记不清了。”柳向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就连昨天发生什么,我的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就跟好久之前发生的似的。”
“哦?有这事儿?”柳根生双眉一挑,疾步走到柳向上面前,一把拉住柳向上的手:“来,让大伯帮你把把脉。”
“大伯,把脉这事儿先不急。我记得伏龙说过,你喜欢写毛笔字。你家里应该有不少笔墨纸砚吧。你看侄子明天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你能不能送我一点儿?”柳向上扶着柳根生坐好。一脸讨好的问道。
还没等柳根生来口,一旁的柳青山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要那些东西干嘛?”
“写字啊。不然还能用来下饭菜?”柳向上撇了撇嘴说道。
“好好好,难得向上有这爱好。好事,好事。先把脉。回头我就把我珍藏的一块方砚和几张宣纸给你送过来,算是送给你的成年礼物了。”柳根生随意的将手搭在柳向上的手腕上,笑着说道。
柳向上这才心满意足:“还是大伯敞亮!”
一盏茶功夫过后。
“大哥,向上的脉象如何?”柳青山一脸担忧的问道。
“很好…”柳根生呷了一口茶,眉头一皱轻声说道的说道。
柳青山不由的嘟囔道:“很好?既然很好,大哥为啥这副表情?”
“就是因为太好了!你哥我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脉象!甚至说句不中听的话,以我对向上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会生出这样的脉象出来!这脉象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这事儿太邪乎了!如果三弟在家的话,我想他应该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柳根生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