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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女人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这是方乐文对女性的评价。在方雅诗身上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这两天她虽人在医院,心情却好了起来,再也不见无理取闹借酒发疯的事情出现,待人接物言谈举止都恢复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方乐文的护理工作顿感压力减轻,却又不能点破,只好在一旁偷偷的乐。

方雅诗最大的爱好只有两样,美景与美食,在住院期间,她不止一次的向方乐文抱怨过医院的饭菜实在太差,简直是难以下咽,完全不合她的口味,于是方乐文只好从外面的餐厅里将饭菜打包好每天给她送来,但方雅诗偏就生了一张挑剔的嘴和娇气的胃,饭菜若是不合口味,她是连筷子都不肯动一下的。

这可就苦了方乐文,他不得不向身边的同事,好友们不断打听本市哪些餐厅的菜品既口味超群又价格合理,姐姐的胃要照顾,但自己的钱包也不能不顾啊;方雅诗总共只住了7天院,方乐文就跑了五六家餐厅,且全都是在本市口碑极佳人气极高的一流餐厅,既有刚刚在本事打出知名度的新丁,也有历经百年风雨而不倒的老字号,方雅诗躺在医院里足不出户就吃遍了全城,不由得让她感叹,这样贴心的弟弟到哪里去寻找。

躺在医院的日子总让方雅诗觉得时间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被拉长了在过,这也难怪,她已经在职场里拼了两年,在一切追求最高效率最快速度的现代社会里,她早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装在社会大机器上并且随着它同步疯狂运转的部件,停不下来,也无法停下来,最初磨合的过程很是痛苦,但最后却变成了一种习惯,她习惯了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习惯了每天与同事勾心斗角与客户唇枪舌剑,习惯了高压力快节奏的生活状态,现在突然从一片喧嚣的忙乱中闲了下来,好比是一部正在高速路上疯狂奔驰的宝马突然踩下了急刹车,惯性总还是有的,她现在就是这样,突然发现每天的24小时都归自己支配了,她顿时感到一片茫然,不知道每天醒来该干些什么了。

好在还有方乐文陪在自己身边,闲来无事自然而然的找他聊天,两个人在一起海阔天空无拘无束的闲聊,即兴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方乐文对于方雅诗的脾气,性格,爱好都了若指掌,于是,每次聊天时都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她感兴趣的事情上引导,每次都能把方雅诗哄的或心满意足或开怀大笑。

两个人在一起聊天的话题很广泛,几乎是各方面都有所涉及,风花雪月,痛骂贪官,文学艺术,统一台湾,方雅诗个性率直,爱憎分明,说到激动处不免言辞激烈手舞足蹈,让方乐文忍俊不禁。

可就是这样每天的时间还是剩下很多,于是方乐文又很体贴很及时的给方雅诗送来了不少书籍杂志,供她在闲暇时翻阅,打发无聊的时间,让方雅诗暗暗吃惊的是,她从未主动告诉过方乐文应买什么书,但方乐文每次送来的书都很对她的胃口,本本爱看,常常是手不释卷一气看完,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很好奇的问方乐文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阅读喜好,怎么会知道自己爱看哪些书,方乐文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毫无准备,一脸茫然的回答道,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挑选你爱看的书,这些书都是我爱看的,所以我觉得你也一定会喜欢。方雅诗这才释然,原来如此啊,只能用心有灵犀来做解释。

方乐文也没有忘记每天一早为方雅诗送上一大束花,每个清晨她一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一大束最喜欢的波斯菊放在床头,往往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方雅诗不禁感叹道,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的爱好习性他简直是了若指掌,大概我穿什么尺码的内衣他也一清二楚吧,每当这时,她就会习惯性的想起方乐文,脸上不自觉的绽放出甜美的微笑,她小心的把它**花瓶里,宣告新的一天开始。

方雅诗住院期间,同事的几个好姐妹来探望她,她们原以为,经过失恋和病痛的双重打击,平日里心高气傲的方雅诗一定是萎靡不振全无神采,这也算是对她一贯以来目中无人的惩罚,出乎她们意料的是,方雅诗的精神状态极佳,甚至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这不得不让她们怀疑自己是否听信了谣言传错了消息,一众美女们来到医院的时候,方乐文正好也在,由于来的全是自己姐姐的同事,方乐文鞍前马后不辞辛苦的做好接待工作,又是水果又是饮料,让一群人对他顿生好感。

梁芳悄悄的把方雅诗拉到一边:“我说你怎么生病了精神还这么好呢,搞了半天有帅哥陪床啊,你走马换将的速度还挺快嘛,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泡上的?不错嘛,温文有礼,气质也不错,可别浪费啊。”

方雅诗只觉得是天大的冤枉,什么啊,这些家伙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对于这个牵涉到自己声誉的大是大非的问题,她可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发表了一份原则声明想澄清误会,但又有谁信呢?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在病房里呆了一阵就离开了,梁芳临走时也不忘了调侃她几句,好在这几天方雅诗的心情正处于上佳的状态,根本不跟她们计较。

记忆中的往事就象电影中的快镜头一样在方雅诗的脑海中闪回,一幕又一幕,一场又一场,方乐文感觉出了她的异样,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可她还是两眼只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怎么啦,他不得不发问。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方雅诗急于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拿起纸巾假装擦了擦眼角,一番忙乱之后终于发话,乐文,以前的事真的有很多对不起,我现在才发觉,我不是一个好姐姐,甚至连合格都算不上,她说这话时泪光闪闪语调哽咽,让方乐文不得不神情肃穆以示重视。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毫无准备的方乐文乱了方寸,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气氛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风向,他小心翼翼的说,姐,你能不能具体说说是哪方面?

方雅诗笑笑,那一年,你要离家去到那么远的地方服兵役,可我竟然没来送你。

方乐文也笑笑,姐啊,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家里人都以为你没来,其实我知道,你来过,就躲在2号站台的混凝土柱之后,我看见你了,可当时接兵干部和值勤的武警根本就不让我过去,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所以,后来我寄回家的信件,收件人全都是你。

这可以说是方雅诗今天听到的最惊人的消息,藏了三年的谜底竟会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揭晓,她惊讶的抬起头,方乐文耸耸肩表示无奈,她破涕为笑,举起酒杯,来,干了。

自从方乐文离开后,最近几天林悠过的可算是度日如年,因为看不见方乐文,她意识到出事啦,自己可能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每天都思念?

这几天工作上的不顺利更让林悠坚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方乐文这个副主管请假,安全管理部所有的工作全都压在了杨双喜这个正主管一个人的肩上,压力骤增,他也因此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再加上他本人又是一个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因此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而客户服务部有很多工作都需要与安全管理部沟通协调才能进行并完成,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悠找上门去沟通协调自然也沟不出什么好效果,反倒是有两次两个主管却因为一点口角差点发生争吵,事后杨双喜爽快的认了错道了歉,但即便如此还是在林悠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从那以后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特别要命的事她都用电话与之联系,她不禁怀念起方乐文在这里的美好时光来,那时候她只要去到安全管理部公干,方乐文必定会冲上一杯咖啡好生招待,他冲的咖啡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林悠已经喝上了瘾,她曾自己试着冲了好几次可就是弄不出方乐文那样的味道,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方乐文用的是蜂蜜,因此她干脆选择了放弃,想喝咖啡时就借口有事直接溜到他的办公室去,想想真是好笑,堂堂的客户服务部主管,中海物业的第一美女,薪水丰厚的白领丽人,竟然会为了一杯咖啡而撒谎,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林悠很想问问方乐文什么时候回来,可每次她在手机上输入了方乐文的电话号码之后,通话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林悠恨自己当初不该把话说的太绝,弄的自己如今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她旁敲侧击的在杨双喜口中打探,终于知道他后天才到假,说起这件事情杨双喜也是大为光火,他本想让方乐文早一点回来协助自己处理本部门的这一大堆事,哪知这家伙一天到晚关机,死都不开电话,想让他早点回来都联系不上,他叫嚷着人回来之后自己要好好的给他上一课,让他弄清楚谁才是一把手。

两天之后方乐文终于回来了,之所以要用上终于这个词,那是因为在林悠的感觉中这两天就象两个世纪那么久,他回来后到行政部销了假简单的和同事们打了招呼之后就一头扎进办公室处理这几天积压下来的事务,林悠也感觉是盼来了救星,她已经受够了各个部门之间的互相推诿与扯皮,现在方乐文回来了,部门之间的工作协调便直接可以找他就是了,另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她心里始终想看看方乐文到底怎样了。

当林悠走进方乐文的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出了变化,咖啡依然可口,但方乐文的眼神里却失去了以往看她的那种火热,按理说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却只感到一种失落。

他对她刻意保持着距离,两个人的言谈之间除了工作便再无其他,他也不象以往那样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逗她开心,而是更多了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林悠交给方乐文看的那些文件,他都一一过目并针对本部门所负责的部分写出了计划,偶尔遇到不明白之处就向林悠咨询一下,却都是言简意赅绝无废话,林悠感觉到了他的拘谨,对比以前的热情,心中不免有怅然若失之感,短短几天,一别之后顿成天壤,林悠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过来,可她明白,造成这一局面的其实正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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