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畅清脆的钢琴声轻轻地从琴房爬出,曲调不高,平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的,却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安然。
白腻而骨节分明的白瓷般的手,在琴键上轻巧地蛤起、落下。
阳光打在琴房的没一个角落,叙易低着头,专注的样子如若神子,优雅翩翩。
刚从门外走进来的颜亟迟迟无法把视线从叙易身上离开。深邃的星眸,好似包含着整个宇宙。
最后一个乐符被敲下,叙易回过头看见了颜亟。
“有什么事吗?”叙易问道。
“啊?....没有....厄....你的耳钉很好看。”颜亟掩饰道。
“耳钉?”叙易瞳孔一缩。
“就是你左耳的那个墨蓝色耳钉。”颜亟说着探出了手。
突然觉得头部疼痛欲裂,叙易抚着额,一些零碎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掠过。
......
“叙公子,你输了。”白衣男子落下一枚棋,看着黑衣男子说道。
“输便输罢,想问什么便问吧。”黑衣男子平静地回应道,目光并未因此有什么变化。
“那....,我便要问问叙公子这左耳饰物的出处。”白衣男子笑了笑,丹凤眼夹带笑意。
“饰物?”
“叙公子若是不方便与我说,大可不必如此。无碍。”
“......有何不可,只是这饰物自我有记忆来便有了,故我亦无从知晓。”
................
“什么都不要想,你什么都不记得,永远也不会想起来。除非......你再次遇见一个可以看见它的人。”
蓝色的,深邃的,只有他可以看见。
“.......我竟然还抱有希望........”
......
...............................
痛苦的,欢喜的,交织着。
叙易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上钢琴,右手按在琴键上,错乱的音节,凌乱凄厉,如他们之间扯不断、纠不清的线。
闭上眼的那一瞬,叙易看见的是一张焦急的脸,渐渐模糊。
日沉月落,现与幻交汇之时,有一段沉湮的记忆在苏醒。
茧上的丝一绕一绕地旋开,久违的,被禁锢的,重归。
叙易掀开沉重的眼,环顾四周,半响,回忆起之前的事。
“那么这里应该是医院了。”叙易想。
想抬手,却发现手不知道被什么事物给攥住了。
不等叙易查看,颜亟急促的声音就响起了:“时钰你感觉怎么样?”
叙易略显惆怅,失神看着颜亟。“确实...像.....但是.....是你吗?”
“时钰?”颜亟唤了叙易一声。他很不喜欢叙易现在的神色,就好像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叙易偏过头看了下水杯。
颜亟连忙倒了杯水,把叙易扶起,小心凑到他唇边。
叙易欲张唇,却是一阵刺痛。
一天一夜过去,上唇与下唇连在一起了。
颜亟见如此亦束手无策。
叙易想让颜亟帮他拿棉签沾水,替自己润润唇,无奈开不了口,身上又失了气劲,用眼神则是太过复杂了。
只得放弃。
却怎知...下一刻,颜亟自个儿呷了一小口水,而后贴在叙易唇上,一点,一点地渡出。
最后一滴水被渡出,颜亟探出了舌,此时叙易的唇已经被润开了,颜亟这一探,直接就探入叙易双唇之间。眸与眸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无话可释其情形。
“时,时钰对不起啊。”颜亟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了,还......
连站起,移开视线说道。
不巧,刚好又看见叙易变得嫣红的唇,更为担心了。
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没事..”叙易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颜亟原本紧绷的心弦仿佛一下子被剪刀剪断了,虽然不在紧张,但却空落落了。
“喝吧。”颜亟把手中的水杯送到叙易唇前。顿了顿,才想起这杯水自己刚刚碰了。
正欲收回,叙易就把它接了过去。
“谢谢。”就着杯沿抿了口,叙易把杯子递回去,启口说道。身体实在无力,不过拿了个杯子片刻就不行了,叙易皱了皱眉。
“嗯.后腰还疼吗?我找了医生来。医生说腰部有些淤青,至于昏迷的原因,他也检查不出?担心你什么时候醒了,我就一直没离开。”颜亟把水杯放在柜子上,而后说道。
叙易往颜亟那一看,果然,颜亟的衬衫都有些皱了。
“不疼,不过身上有些无力。缓缓便好了。”叙易答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那...我出去给你带些粥。你等会儿好吗?”颜亟突然想到叙易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嗯....”叙易应了声,刚想要问颜亟自己昏迷了多久,却见颜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