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德一干人等已回到军帐中等候,各自沉默不语,思忖着待会儿会发生的事。
龙心没有回来,而是留在阴河的旁边,继续观察着那座山丘。
一盏茶功夫,忽听得帐外马蹄声响起,便知道去请庄子老人的士兵回来了。
李叔德站起身,走出帐外,却只见一个士兵回来,并没有见到一个老人,略感奇怪,开口询问道:“怎么没有请到老人?还有跟你一同前去的其他将士呢?”
来人拱手回道:“将军,属下奉您的命令去寻找年长的老人,在这个位置的西方不远处,有一条大河,河的周围,有四五个庄子,可是说来也奇怪,末将和十几名将士,这些庄子里,竟然没有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最大的也不过五十多岁,末将询问他们修改河道之事,他们一概不知。”
“一个也没有?不可能啊,四五个庄子,不可能连一个老人都没有啊。”
“属下也是这么问的,庄子里的人说,从他们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庄子里的老一辈人。”
“庄子里肯定出了什么事,那些老一辈的人都去了哪里?还有,你刚说这里西方不远处有一条大河?如果有河的话,为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那条河不是应该流经此处的吗?”
问完以后李叔德才想到,龙心说过,那条河改了河道,应该是绕过了这个地方,才形成了现在这个地方的阴河,李叔德接着问:
“你们有没有再往远处的庄子找找?”
“属下也是这么做的,在半路上,有人告诉我们,说是在五个庄子的中间,有一座毛坯房,那里面住着一个老妖精,我们如果想了解修改河道的事,找那个老妖精,一问便知。”
“老妖精?什么样的老妖精?”
“属下们当时也纳闷,哪里来的老妖精,那路人说是老妖精本是一个庄子的普通农户,也是这方圆十几里所有村庄里面唯一一个老人,所以这老人在村子里有着极高的威望,受所有人尊敬。可是这个老人,整天装神弄鬼,烧香叩拜,可他不拜佛,不拜天不拜地,偏偏拜什么河神,整日对着河水叩拜,一边叩拜一边嘴里念念叨叨,说什么自己是罪人,犯了错,请求饶恕之类的话,不但如此,他还阻止庄子里的人下河打鱼,更不准任何人吃鱼肉,只要见了有人捕到鱼,不管是谁,他都会把鱼抢过来,再放入水中,再后来,他索性待在河边,只要有人靠近河水,他就骂骂咧咧,甚至拿一根竹竿,敲打那些靠近河水的人。”
李叔德望着不远处山丘上的那条鱼,难道老人的所作所为,跟这条鱼有关?
“后来呢?”
“您想啊,既然生活在河边,肯定是靠水生活,老人阻止了捕鱼,可是那些以捕鱼为生的村民今后怎么生活?再说吃鱼本来就是这个地方的习俗,却被老人无缘无故破坏了,村民们无奈,就只能盼着他早点死,本以为他一个年迈的老人,孤苦伶仃,定然活不了大岁数,谁知道他越活越精神,今年有九十多岁的高龄,眼不花,耳不聋,所以人们才称他为老妖精,最后村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把他给赶了出来,老妖精留下一句“你们这是作孽啊,小心会有报应的”,便离开了,一个人在五座庄子的正中间,盖了座毛坯房,再也不管村民们捕鱼之事,一个人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
“这老人一定知道修改河道之事,他人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属下在五座庄子的中间找到了那座毛坯房,见到他时,他正探出身子,在房子的前面的一条小溪边放生一条小鱼,却不料脚下一滑,一下子掉进溪水里,如果不是属下及时赶到,恐怕此时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那后来呢?”
“那老人的性情实在是古怪之极,普通人见到官差,都是唯唯诺诺,大声不敢言语,更何况我们是军差,可是这个老人,非但没有对我的救命之情表示感激,竟然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训斥属下,为什么要救他,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救了人,还有错了。后来属下就把来意告诉了他,想请他跟属下走一趟,然后那老者开始装聋作哑,倚老卖老,说什么自己年龄大了,一把老骨头,走不了远路,怎么也不跟我回来。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说不管怎么着我都救了他一命,他应该表示感谢,可是那老者根本不吃这一套,说自己福大命大,那条小溪,根本奈何不了他。”
“想不到,这位老人竟会这样的难缠。”李叔德开始担心起来,待会儿见到他,能不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实在是一个古怪的老头。
“最后属下只能如实告诉他请他的本意,不料那老者在听到“修改河道”之后,原本嬉笑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鼓起深陷的眼睛反问我是如何得知河道修改一事的,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被问得哑口无言,后来他自己竟然主动要跟在下回来,非要见一见那个知道河道修改的人。”
“这么说,那老人请到了?”对于这个意外,李叔德倒有些怀疑,老人为什么一听到修改河道就会主动过来,还要见一见知道修改和道之事的那个人,他要见心儿做什么?
“他有没有说为何非要见一见知道修改河道的那个人?”
“他一直在叹息,想不到这世间,并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最后还悄悄地抹了把眼泪。”
“只剩下他一个人?什么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叔德越听越感到玄乎,也越来越肯定,山丘上那条鱼跟这位老人有关,至于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即便老人不是参与者,也定是目击人,只是,李叔德想不明白,龙心此举何以呢?
即便知道了那条鱼的来历,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事,可跟这阴河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渡过阴河,并不是要在乎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或者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山丘和阴河之间,有什么相通之处,才让龙心这么着急着要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老人呢?现在何处?”
“属下念他年迈,身体毕竟吃不消远距离的走动,便雇了顶轿子,弟兄们几个抬着他过来,这个时辰,怕是快到了。”
“好,那我们就在此等候那位老者,如果我们度过这一劫难,本将军为你们记大功一件。”
“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