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群臣无不惊得连连后退,刚才那位地方官员更是瘫坐在地,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个事实,茫然地愣在那里。
这绝对不是野猪。
正是因为他是地方官员,每日都能接触到野猪,清楚地知道野猪的身体特征,野猪确实要比饲养的猪皮糙肉厚,但何至于厚到这样的程度。
将一把佩刀折为三段,已经不是厚所能形容了,只能用坚硬来形容。
但什么样的动物的皮肤达到了这样坚硬的程度?
今日之所见,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这一刻,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如窒息一般低下了头。
但如果有人能够抬起头看到一旁李叔德的表情,便会更加莫名其妙。
李叔德早已是怛然失色,脸色苍白,宽大的额头痛苦地紧抽,两条眉毛更是拧成一条灰白的线,眼睛里充斥着血色,目光盯着那头怪物,浑身抖个不停,一只手按在剑端,随时都有可能拔剑。
人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骁勇善战,久经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兴王朝第一将士,怎么会被这头怪物惊吓成那个样子?
只是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有人看到李叔德的表情变化。
“哈哈……”
一声爽朗的大笑打破了朝堂上的窒息。
想不到此时的颜广竟然能够笑出声来:
“哎呀呀,小国寡民就是小国寡民,跟我大兴王朝相比,你们果真是差得远啊。只是朕怎么也想不到,想不到高昌所铸的刀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啊。
难道你们高昌的将士,所佩戴的军刀,跟柳爱卿的一样,那么不堪一击么?
试想这样的军刀,怎么抵挡得了我大兴的铁骑?怎么阻止我表兄的李家军?
就这点本事,还要摆脱我大兴的统治管辖,不愿做我大兴的番邦属国?你们有资格吗?你们有资本吗?你们配吗?如果不是我大兴的技术传给你们,恐怕你们的将士,现在还用着石头、木剑的吧。
朕没有下令横扫你高昌国,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你们还真是不知好歹。
想必高昌的铸铁技术也不值一提吧?单我大兴的这般技艺,也足以让你高昌俯首称臣。
来人,将朕的佩剑取出,与柳爱卿一用,让柳爱卿见识一下我大兴最好的剑是个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太监便取来颜广的御用宝剑。
此剑取来时已不带剑鞘,寒光逼人,剑身花纹细凿,图文清晰,一面刻着九条腾飞的蚊龙,另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剑的末端纹饰着北斗七星,以剑应天象之行。
太监按照颜广的旨意,直接把剑交给柳文洙
柳文洙双手接过宝剑,仔细端详一番,不由得赞叹:“果真是把宝剑!”
“还用你说,此剑是我中土大陆最优秀的铸剑师专门为朕量身铸造,追随寡人南征北战,可以说,朕的江山,有一半应归功于它的功劳。”
颜广越说越得意。
“既然这把剑对皇上您如此重要,微臣不敢使用这把剑,还请皇上另选一把剑,万一……”
“放肆,你是说朕的宝剑还不如你那把破铁吗?一样的不堪一击?你也太小瞧了朕的宝剑了吧。”
“皇上,臣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小瞧您这把宝剑的意思,能死在皇上这把宝剑之下,是这畜生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刚才您也看到了,这畜生身体坚硬,虽说您的宝剑更加锋利,削铁如泥,但万一稍有损坏,那便是对皇上您大不敬,臣担待不起啊。”
“你只管用便是,即便毁坏了,朕也不会怪罪你,话又说回来,朕就不信了,世间还有比朕这把宝剑更加坚固的头颅。”
“微臣听命便是。”
这次柳文洙不再单手提剑,而是双手都握着剑柄,不是刺向它,跟刚才一样用力向那野猪的脖颈出砍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柳文洙将宝剑砍下去的结果,只是没有人会想到,为什么非要将这怪兽的头颅砍下来呢?
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所有的剑都没有这头怪兽的头颅硬?
可即便得到了证明,那又如何?
柳文洙接下来会做什么?
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文洙手里那把皇上的宝剑上。
柳文洙一剑砍下去,又是“当啷”一声,宝剑折为两截。
但颜广的宝剑毕竟也不是普通的剑,虽然折为两截,也砍伤了那头怪兽,鲜血直流,怪兽嘴里的那块肥肉也掉了下来,嘶叫着,上面的两只前脚拍打着疼痛的脖子,着了魔一般上蹿下跳,吓得所有人都往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立在一旁一直默不出声的李叔德拔出自己的佩剑,手起剑落,一剑下去,便将野猪的整个头颅砍将下来,野猪一下子瘫倒在地,无头的身体抖动了几下便僵硬了。
李叔德被野猪喷出的血溅了一身,面红耳赤,眼露凶光,但凶光之中却透着无限的恐惧,汗液直流,与刚才挥剑斩野猪的英勇完全判若两人,握着剑柄的双手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就连柳文洙也被刚才李叔德挥剑砍怪兽的情景吓得不敢出声,缩在了一角,,在这朝堂上,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种失败的感觉。
怎么又是他?
为什么总是他?
藕丝琴被他识破了。
怪兽下场更惨,被他一剑斩杀。
无限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呢?
就这样被毁了?
那些个美好的场面,都破灭了。
怎么回去向我王交代?怎么面对我国的国民?
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这就是所谓的绝望吗?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颜广完全没有看懂堂下的情形,更难以理解自己的表兄为何是这般反应。
按说李叔德久经沙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经历过,九死一生,比这头怪兽凶猛危险的场面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今日何至于被一头小小的怪兽吓得这般窘迫。
何况这怪兽不是已经被他亲自砍下了脑袋了吗,看表兄现在的样子,怎么比刚才还恐怖呢?何必这样子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