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是不是我不管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哪怕是违背自己的原则,改变自己的习惯,学着去低头、去道歉,只为将来林雨沫终于选择坦白时,冉茜不至于因 对他曾给的伤害耿耿于怀而去迁怒林雨沫。易扬有些悲哀地想。
人是真的不能做错事吧。哪怕是改过自新,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因为别人不会忘记你曾做过什么,即使平时做出一副宽宏大量、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一旦你有所行动,别人就会拎出你那些已经化为旧迹的污点,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你的心思。
所以犯错者受到的最大惩罚,往往不是即时的斥责与谩骂,而是用一秒钟犯错,却要用余生去偿还的代价。
林雨沫怔忪着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易扬收起嘲讽的笑,然后恢复一贯的淡漠,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这是易扬第一次和她告别的时候没有回头,林雨沫转身看着易扬的背影,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却也不知道怎么挽留,就这样让易扬带着满心的失望离开她的视线。
林雨沫有些恍惚地走到车棚,看到闫含和冉茜正在说着什么,冉茜眉头一挑,生动的表情洋溢着令人羡慕的幸福感。
“雨沫,赶紧的。”冉茜抬眼看见慢慢走近的林雨沫,招呼道。
“诶。”林雨沫应了一声,小跑着前来接过冉茜帮她推出的车子。
回到家后,闫含跟着冉茜进了厨房,林雨沫则坚决贯彻不做电灯泡的指导思想,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着一档娱乐节目,嬉笑打闹的声音在客厅弥漫回荡,但这热闹的氛围却让林雨沫感受到了莫名的孤寂。她有些烦躁地把声音调低,然后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无意识地游荡,最后聚焦在厨房的方向。
为了防止油烟飘散到外面,厨房的玻璃门被关上了。虽然林雨沫听不见厨房里的声音,但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冉茜正在翻炒着锅里的食物,闫含则在一旁切着备用的材料。两人偶尔互相对视,开合的嘴唇与脸上的笑容显示着他们正在开心地聊着什么。冉茜还会时不时地让闫含帮她递一下调料,或者把还没起锅的菜肴夹起一点给闫含试试味道,然后闫含就会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并露出欢快明朗的笑。
林雨沫看得有些入迷,心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
不需要轰轰烈烈,也用不着山盟海誓,只要两个人简简单单地一起做顿饭,聊聊天,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斥着永远都不会耗尽的爱意,就足以让人为此沉迷。但有些人的爱情面向阳光,有些人的爱情却只能存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缝里。
“嘿,你看电视都不听声儿吗?”闫含从厨房走出来,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朝愣神的林雨沫说道。
林雨沫回神看向闫含:“你怎么出来了?”
“冉茜看我把菜都切好了,说我没了‘利用价值’,嫌我在里面占地方。”闫含笑笑,“其实我知道我媳妇儿是心疼我呢,舍不得让我闻那呛人的油烟味儿。”
林雨沫想说厨房里那台油烟机效果挺好的,但见闫含一副自得其乐的神情,又把话憋了回去。
“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我看他比你先出教学楼,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吵架了?”虽然知道厨房那边听不到,闫含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雨沫苦笑道:“就我们俩这性格还能吵得了架?他那意思是我误会了他。”说完抬头看着闫含,“你们在器材室到底发生什么了?易扬到底要跟冉茜说什么?”
闫含于是把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林雨沫听完后,心脏像是被棒槌砸了一下泛起钝痛,木然开口道:“我当时和冉茜一起忙着打扫试验台,我提醒她早点去拿好用的器材,易扬那时候刚好拿着器材回来,我还好奇他又出去干嘛……”
“所以,易扬那句没说完的话是‘雨沫要帮你拿的’?”闫含恍然点头道,“他和冉茜差不多算是绝交了,按照他那性格主动迈出这一步确实不容易,谁知道还被你给误会了。”
见林雨沫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闫含叹了一声道:“要不你还是早点跟冉茜说了吧,现在这样你和易扬都难受,我也老是有种背叛媳妇儿的感觉,想说又怕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林雨沫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上次我说的那个前提……”
这回闫含终于可以有底气地说道:“你放心,现在我媳妇儿心里就我一个,看见易扬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要说她对易扬还有什么,那也只剩下失望。而且你们这么深的感情,再加上我从中作梗……哦,不,从中调和,这事也不是那么难办。”
“行,那等我想好怎么说,再找个冉茜高兴的时候,我就跟她摊牌。”林雨沫终于下定决心,也让两面不是人的闫含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于隐瞒媳妇儿这种事,他真心做得难受。
“闫含,过来!”冉茜把玻璃门拉开,倚靠在门边,伸着脖子朝客厅喊道。
“来了。”闫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积极跑向厨房听指挥。
林雨沫看着这两个活宝,禁不住微微一笑,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要对冉茜说明真相的想法。
“林大爷,吃饭了!”冉茜让闫含帮着摆盘上桌,又转向什么也没做,只待在客厅看电视的‘大爷’说道。
林雨沫“哼”了一声,对着冉茜抗议:“我那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你居然还这么说我!”说完就用手拿起一块辣子鸡往嘴里塞。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冉茜说着又拍了一下林雨沫手,“用筷子!”
林雨沫气鼓鼓地看着冉茜,想起新收的表情包里的一句话:“你这样子是不会有男生喜欢你的。”
冉茜笑得促狭:“现在没有男朋友的好像是你诶。”
“你……”林雨沫眼珠子一转,“那我现在就去找?”
“哟,大爷,哪个妞这么荣幸入你法眼了?给我也看看呗。”冉茜赶紧八卦道。
林雨沫就是试试冉茜的反应,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说,眼神闪烁着看向一边,含糊道:“就是没有才要现在找嘛。”
冉茜还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着屏幕上“肖化家”三个字,冉茜有些奇怪地接通了电话。
“冉茜,你看见我家肖化了吗?已经放学一个多小时了他都没回家,打电话也关机,以前也没这种情况啊。”电话一接通,肖化妈妈焦灼的声音即刻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