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半个月,都不见万子肃提审莫老板,这让顾潇祎心里也摸不准,万子肃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顾仁到底想干什么。
“啊,你轻点,混蛋……”一阵阵痛斥声从知府后院传来,其中伴随着巴掌声。
“是是,少爷,您请息怒,小的这就轻点。”
万泽栩看着手臂上裹着的厚厚一层绷带,眼里尽是恨意。他再笨都知道顾潇祎在防他,要不然也不会偏偏在他拜访之后,在别院绕墙布置了那么多的陷阱,害他偷香不成,掉进陷阱,摔得鼻青脸肿不说,连胳膊都骨折了。
“啊,******,你轻点,老子胳膊都被你扯断了。”万泽栩一脚将小厮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少爷……”小厮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万泽栩脚边。
“你说说,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什么事也干不好。还不快帮老子出出主意,好一亲芳泽。”
“少爷……小的倒有个主意,就不知道……”
“说。”万泽栩一巴掌拍在小厮头顶。
“小的听说,顾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卖身契还在顾家,所以,我们只要……”
“混账,你以为一个丫鬟能让她乖乖就范?当你家少爷蠢?”
“少爷,您先听小的说。”那个小厮被打的痛得咬牙切齿,但是还是不敢闪躲。“小的家乡有个相好的,在顾府当差,正好是顾家二小姐院儿里的。这些消息都是她打听出来的。那个丫鬟在府里很是护着顾大小姐,而且,这次顾大小姐被……赶出来,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个丫鬟,两人情同姐妹。所以,只要她出事,顾大小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她出了那个别院,少爷,那还不是任您……”
那个小厮说完,冲着万泽栩暧昧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就在顾潇祎为莫老板的事情担忧之时,满月的账房先生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万子肃突然发出告示,大意是莫老板心怀不轨,意图行刺京城来的钦差,为乱臣贼子,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
这下子,不用想,都知道,万子肃那边出了问题。以莫老板在宁城的地位,单单一个万子肃,是不敢这么嚣张,直接处置了莫老板,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密旨,才会这么匆忙判莫老板死刑。
这次变故就连顾仁都没料到,不过倒是意外的帮了他们一次。
满月的伙计去探监,都被挡在外面。无论塞多少,都不通融,可急坏了这几人。
祸不单行,阿空陪顾潇祎去满月时,顾家也派人,拿着卖身契将清浅强行带回了顾家。赵一平上前阻止,但因为势单力薄,被顾家下人踢断了一根肋骨。
顾潇祎跟阿空回来,就看见赵一平满脸青紫,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呻吟,屋子里家具七零八落满地都是,茶壶茶杯也都碎了一地。清浅正在给她做的衣服被扔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了几个脚印,印在白色的布料上,特别显眼。
“怎么回事?”顾潇祎压抑住内心的不安,问着被阿空扶起来倚着门框站立的赵一平。
“小姐,清浅……被顾家人带走了。咳咳,他们……拿着清浅的卖身契,我一个人敌不过,咳咳……”赵一平边说边喘。
顾仁,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正好,省的我费事。
顾潇祎外表平静,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阿空见状,微微皱眉,走到顾潇祎身后,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将紧握的拳头掰开,轻轻抚摸。
手上传来的温热让顾潇祎慢慢冷静下来,对着阿空感激地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她为阿空敏锐的观察力吃惊,这个生气的习惯,就连杜伊森都不知道,相处多年,杜伊森总是会说“一一,你真是我的宝贝,永远都那么温柔,让我怎么爱你都不够”。
“阿空,你说我们……”
“嘘,别说话。”阿空伸手轻轻揽住顾潇祎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下。毫无疑问,事情发生了一点我们所不知道的转折,你静静地放松自己,这样才能理出头绪,要不然一团糟,越着急越错。”
“可是,我担心清浅……”
“放心吧,清浅会没事的,按理说,清浅只一个丫鬟,犯不着顾仁如此兴师动众。他这次能带这么多人带清浅走,肯定是有备而来,至于目的嘛……”阿空说到这里,目光突然一下子变得异常尖锐,紧绷着脸。
不过幸好顾潇祎低着头请靠在他身前,没发现阿空的异常。
该死,顾仁是冲着顾潇祎来的。他应该早点想到才对,顾仁是宁城的地头蛇,不管莫老板怎么帮顾潇祎瞒着,迟早都会被顾仁查出来。他肯定是知道了满月的首饰都是顾潇祎设计的,一个他舍弃的女儿能有如此才华,怎不让他又惊又怒。清浅只是个试探而已。
一夜无眠,顾潇祎满脑子都想着清浅,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才刚拂晓,顾潇祎就敲响了阿空的房门。
门是虚掩的,里面没有人应答。
“奇怪,这么早,他去哪里了?”顾潇祎低声嘀咕。
时间紧迫,来不及等阿空回来。顾潇祎孤身一人去了宁城。
早晨的宁城一片宁静,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倒让人生出一种安逸亲切的念头。
站在顾府门口,顾潇祎忍不住一阵唏嘘。虽然为了要回清浅的卖身契,她迟早要上门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穿越而来的第一个地方,前身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
低叹一声,上去敲门。
小厮被从梦中惊醒,语气很不好,边开门边骂骂咧咧:“谁呀,叫魂呢,也不看看几点钟,敲敲敲,吵到主子,你担待得起……”
打开门,看到顾潇祎,声音淹没在惊讶中。
“顾……你们家老爷呢?我找他有事,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你找我们家老爷?哼,老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可别忘记了,你早就被老爷赶出了顾家。可没资格踏进这道门。”
这小厮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主。因为没关系,只落了个看大门的差事,早就一肚子火了,如今又被人从睡梦惊醒,对着顾潇祎没个好语气。
“那还请你告诉我,谁有资格踏进这道大门?”顾潇祎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响起了质问声,虽然说话人极力控制自己的语调,但顾潇祎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怒斥。
“阿空,你怎么……”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清浅,会来找顾仁,所以就提前过来帮你打探消息。”阿空避重就轻。
打探消息,顾潇祎觉得阿空的这个借口太敷衍了。她这时候过来,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更何况阿空,比他还在,人家还在被窝里躺着呢,他去打听的哪门子消息。
“那正好。既然顾府的人说我们没资格进这道门,那就让他不存在,不就没什么有资格没资格了。”刚她还想,怎么拆掉这道门,既然阿空来了,她也乐得清闲。
“如你所愿。”阿空推开那个小厮,聚气凝神,打出一掌,厚重的红木大门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还没等小厮反应过来,两扇门早已不成样子,如果还看得出是门的话。
那小厮早就被顾潇祎和阿空的行径惊得合不拢嘴,更谈不上叫人,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越过他朝大厅走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会可惨了,他闯了大祸,还不知道管家会如何罚他,一想到顾府严苛的规矩,他面如死灰。
顾潇祎和阿空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等着顾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不信顾仁会不知道。
果然没多久,顾仁就匆匆赶来,边走边扣褂子,后面一个女人一路小跑,拿着袍子要给顾仁披上,奈何赶不上顾仁的速度。
“老爷,您慢点。”
到大厅,一看到顾潇祎,顾仁怒火蹭蹭直往上蹿:“孽女,谁准你回来的?”
“不正是顾老爷你吗?”顾潇祎反问道。
“混账,做出这等下作事,老爷将你逐出家门,居然还有脸回来?”王玉翠在身边丫鬟的服侍下,紧跟着顾仁走进大厅。
对顾潇祎,她一直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顾潇祎的娘亲,她何至于被顾仁抛弃,如果不是她最后耍手段,顾仁早就娶了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些荣华富贵,早就跟她没关系了。
好不容易使计将顾潇祎赶走,没想到她竟又回了顾府,而且还这么嚣张。
顾潇祎对王玉翠不屑。这女人将前身当丫鬟对待,最后还害得她失了性命,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哪料得到她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虽然脾气好,也不是任人揉捏,惹到她,算王玉翠倒霉。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顾仁,你什么目的,大家心里清清楚楚,我要什么,我想你也应该心里有数。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查出来这些,但以你在宁城的势力,一点也不奇怪。”
“你……”顾仁没料到顾潇祎这么直接跟他对着干,一点都没有顾忌。这让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威受到了威胁,登时不快。
“哼,一点规矩都没有。我是你的父亲,不行礼就算了,居然还有脸坐在主位。来人,给我把她拉下来,先找人好好地教教规矩再说。”
“是,老爷。”顾仁话音刚落,就进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下人。径直朝顾潇祎走来,企图遵从顾仁的吩咐,将顾潇祎强行从主位拉下来。
还没等他们接近顾潇祎,就听到大厅传来两声尖叫。响彻顾府。意外的惊起了在外面树枝上过冬的几只鸟儿,只听得他们扑扇了几声翅膀,冲远方飞去。
众人回过神来,就看到那两个仆人的双手都被折断。他们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我看谁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