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空安排好了一切,将这些告知顾潇祎,顾潇祎对此非常满意。但满意之余,不禁在怀疑,这主意是阿空一个人想出来的吗?还是有人在帮他?他恢复记忆了吗?
对阿空的身份,顾潇祎第一次开始正视起来,心里有点担忧。
但对清浅的保护,对顾仁过往的关注,都超过了对阿空的疑虑,顾潇祎只将这些压抑在心头。
这天一大早,阿空便带着顾潇祎来到了准备好的茶楼里,选了一个视线最佳的位子静候顾仁的到来。
大概午时前后,顾仁跟随约好的客人来到了他们的包厢。听阿空讲,这几位客人不是宁城的商人,好似是来自京都的大商人。
生意谈的应该还算顺利,不到半刻钟就见顾仁送来的几位客人离开。
走到楼梯口,忽然从旁边冲过来以为牵着七八岁小孩的少妇,这位妇人看到顾仁,立马奔上前去,一把抱住顾仁,嘴里喃喃“老爷,奴家终于找到你了……老爷”。那个孩子也很配合,拉着顾仁的衣角,只喊着“爹爹……爹爹”。
顾仁第一个反应就是关心今天的几位客人的看法,一边的客人看到此景,都面露不虞。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遇到这么莫名的相认场景,无论说什么,顾仁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头上渗出汗水。
“老爷,奴家是倚云楼的小芸呀,老爷,您……真狠心,竟说不认识奴家,你这让奴家情何以堪呢?”
倚云楼?用脚趾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再看这小芸,容貌艳丽,身段窈窕,虽布衣荆钗,但一举一动中都透出一股青楼女子的柔媚,就连抱着顾仁的姿势,也是青楼女子惯用的,一说三摆,小蛮腰扭着,看得周围的人眼热。
“你?什么倚云楼?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居然想陷害予我……”
顾仁急于辩解,但奈何,小芸一出场,让他处处担心在客人眼中的反应,反而处处掣肘,落于下风。
那个小孩看到自己娘亲哭,又听到爹爹说不认识他们。一时竟放开嗓子,大声哭喊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揪着顾仁的衣摆擦,看得人心疼。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顾仁,有钱人都这样,始乱终弃,也有人说虎毒不食子,顾仁竟狠心不认自己的亲骨肉,连畜生都不如。
众说纷纭,将顾仁置于舆论不利之境。
那几位客人越看脸色越差。面对顾仁的求助,纷纷转过头,刻意远离顾仁几步,一面被伤及到。
“几位,你们听我说,我是真的不认识他们,她分明是有人找来抹黑我的。要不然也不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在我们要谈成合作的时候出现?而且,我顾仁是那种抛弃妻子之人吗?说句实话,就算养了他们两个,不过是多了两个人吃饭,我还不至于养不起。“
那几位从京都来的客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顾仁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没有丝毫说服力。
面对这种有嘴说不清的状况,顾仁心里焦急愈甚。
身为宁城首富,顾仁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又因为善于遮丑,在宁城,声誉一向不错。第一次有人公开挑战他首富的身份,这让大家都很兴奋,即使觉得顾仁言之有理,也愿意支持这对母子。
看到大部分人已经站在了他们这边,那少妇放开顾仁,扯过儿子,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抹泪:“儿子,娘亲对不起你,因为娘亲不讨你爹爹喜欢,让你回不了家,认不了宗。对不起,娘亲……娘亲……”
“娘亲。”
两个人抱成一团,大声哭泣。
“诸位兄弟姐妹们,小芸自认出身卑微,高攀不起顾老爷。但当时也与顾老爷卿卿我我,两情相悦,直至后来珠胎暗结,顾老爷承诺过小芸,只要小芸一生下儿子,就为小芸赎身,纳小芸为妾。试想,谁人不想脱离那个地方,过上正正经经的生活?小芸便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顾老爷,待生下儿子,顾老爷却找不见身影……”
说到此处,小芸抹了抹泪,偷看了围观百姓的反应,才继续道:“这些年,为养儿子,小芸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带着儿子,千里寻亲,怎知……竟是这种结果。你们看看,这儿子与顾老爷长得多像,他竟狠心至此……他……儿子,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
说完,便放开儿子,对着旁边的柱子狠心撞去。
“不好,她要寻死”,人群中有人眼疾手快,想要拉住小芸,但她死意已决,还是撞上了柱子,鲜血四溅,染红了半边脸。
“这……快救人呀。”顾潇祎看到此处,推搡着阿空,让他赶紧上前去救人。在计划里,没有这一步的。莫非是小芸演的太投入?
“别担心,她没事。”阿空示意顾潇祎稍安勿躁,“这是临时加上去的,那些血早就藏好在头发里的,拉她的百姓也是早就安排好的。看上去严重,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他们懂得把握分寸。”
顾潇祎本身不信,但看到小芸躺在那个百姓怀里,趁大家不注意,忽然睁开眼,对顾潇祎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让顾潇祎哭笑不得。
此时无论顾仁说什么都是徒劳,小芸这一撞将所有百姓的同情心全拉了过来,顾仁要想扭转这等劣境,可谓难如登天。
那几个客人看到这里,也基本相信了小芸的话,因为他们不相信,谁会为了使计陷害顾仁,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他们脸色铁青地拂袖离开。对顾仁的挽留不屑一顾。
小芸受伤昏迷过去,被那个救了他的男子抱着去找医馆救治,同时也带走了他们的儿子。
临走前,那男子对顾仁道:“顾老爷,您是咱们宁城的首富,平时也做善事,大家对你很是敬佩,如今看来,您莫不是作秀,糊弄我们百姓?”
这话说的诛心,就算顾仁脾气再好,也抵不住这般诋毁,一下子否定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
他说完,旁边的百姓就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个对着顾仁指指点点。
顾仁气的直跳脚,却找不到可发泄的人。等他回过神来,交代手下,去追小芸等三人,待他们出门,早已不见了小芸等人的身影。
回去禀报顾仁,他摔了手边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废物,一群废物。”
“她们你都安排好了?”今天可以进行得这么成功,完全是因为顾仁忌惮着那几位客人,处处受制,要是等他反应过来,小芸几人就危险了。考虑到此,顾潇祎才有此问。
“放心吧,他们很安全。”
二人说完便下楼了,以免被顾仁察觉是他们做的手脚。现在的顾潇祎实力还不足以和顾仁抗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和顾仁硬碰硬。
等顾仁灰头土脸地回家,他负心弃子的事情已在宁城传开了,就连他以前做的善事,也被大家添油加醋一通指责,如今的他,已没了早上出门谈合作时的意气风发。
而顾潇祎也会别院收拾了行李,在第二天一大早大张旗鼓地回了顾府。
经过了昨天之事,百姓对顾潇祎早已没了原先的抵触,甚至有人说,顾仁为了挽回所剩不多的名誉,才接顾潇祎回顾府。对顾仁的鄙视更多了几分。
顾潇祎此次大获全胜。
进入顾府,她就有时间有精力跟顾仁等人周旋,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拿回清浅的卖身契。
当然,她回顾府,不是某些人乐意看到的,比如王玉翠。
顾潇祎刚走进大厅的时候,就被王玉翠派人堵住,扬言要将她赶出顾府。顾溪薇也跟过来凑热闹,但都被顾仁训了一顿。
王玉翠又被禁足,直到她认错为止,就连管家之权都交出一部分给柔姨娘,顾溪薇也被顾仁勒令嬷嬷细心管教,如果她不好好学规矩,出嫁时就别想顾府会为她准备嫁妆。
得罪了京都客人的顾仁,如今将希望寄托在了顾潇祎身上,希望顾潇祎能设计出让人眼前一亮的首饰,这样子,他才有机会再跟那几位客人谈判,为自己增加筹码。
再次回到顾府的顾潇祎,已成为顾府的座上客,早已没了当初被赶出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