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臣愿意受罚。”跪在那里的杜延年终于有了第一次说话的机会,他双眸发亮地看着眼前据说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天子,精神昂扬地说道,“但是,陛下,盐铁官营的立意虽好,但如今官营所出之铁器农具价高质次,小吏强逼农人认购。耕农因此苦不堪言,方才有了何铁匠这样的人物出现。如要杜绝此事,还须杜绝盐铁弊端才行。延年愿意为轻纵何铁匠而受罚,但绝不是因为延年所作所为有任何错处,而是因为如陛下所说,延年所为违背了律法。”
杜延年的这番话说完,刘弗陵的双眸亮了亮,他转头看了霍光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满是嘉许的目光,心中便有了计较。他转向桑弘羊说道:“御史大夫,杜延年的这番话,朕深以为然。盐铁之事,还须拿出个对策来才是。而今海内虚耗,实比不得先帝当年了。”
起初,见杜延年得到惩治桑弘羊心中还十分高兴,但是杜延年随后的一番话下来,就让桑弘羊面色不快了,谁知道最后皇帝竟然也认同了他的胡言乱语,否定为国家带来莫大好处的盐铁官营,桑弘羊的脸色就有些僵硬了。他不自在地回了一句“臣领命”之后,就不肯再说话。
“既然无事,桑卿、杜延年你们先回了吧。”刘弗陵也知道桑弘羊的性格,知道若再追究下去,这个耿直倔强的大臣只怕要和自己当面打擂台。只得又看到上官菀君嘟着嘴正站在一旁,便随口打发了桑弘羊与杜延年。
桑弘羊面带不愉地离开了,杜延年也知情识趣地离开了。见不熟悉的人都走了,上官菀君立刻欢乐地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外祖父地嚷嚷,逗得霍光立刻眉开眼笑。
“外祖父,菀君想你,想娘亲了。”上官婉君搂着霍光的脖子,嘟着嘴巴说道。
“外祖父也想你。”霍光宠溺地看着外孙女开始玩弄自己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菀君在宫里玩得开心吗?”
听到这句话,王蘅君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刘弗陵身上,果然他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瞳孔扩张,紧张地望着上官菀君。上官菀君很给面子地拼命点头,然后答非所问地说道:“鼓簧宫的杂耍可好看了。外祖父和菀君一起去看吗?”显然,上官大姬的心思还没从杂耍上转回来。
听了外孙女天真的回答,霍光不禁莞尔一笑,他摸了摸上官菀君的头发,说道:“好,菀君先去看。外祖父一会儿就去陪你。”说罢,他把上官菀君放到地上,对一旁的王蘅君说道,“你带小姐去鼓簧宫。”
“是。”王蘅君猜到霍光与刘弗陵对于刚才的那件事肯定另外有话要说,连忙哄着上官菀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