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很漂亮。可惜,身为下贱,美丽就成了罪过。她活着的时候,常被人孤立、欺负,过得很不开心,经常在无人的时候哭。”王蘅君回忆着阿妩的容貌,心中凄然。
少年听到这句话,立刻僵直了身子,他惊慌地看了王蘅君一眼,见对方只是低着头,抹着眼泪,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他便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又感到伤心,讷讷道:“是吗?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呢。你祭奠谁?是很重要的人吗?”王蘅君用衣袖拭了拭眼泪,回问道。
“是,很重要的亲人。”少年点了点头,转过头,遥望河灯,“很重要,很重要。”
“男的女的?”
“女的。”
王蘅君听了这句话,忙抬眼看那少年,见他眼中有痛苦之意,便问道:“你喜欢她。她是病死的吗?”
“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知道不是。”少年忽然愤恨了起来,说道,“她是被害死的。被那个女人害死的,被……我害死的。”
王蘅君一看,就知道这大约是关系到男女之间的纠葛。那少年却已痛苦地掩面垂头。
“我不该娶她。我不该看不穿她温柔背后的蛇蝎心肠。我不该以为,天下真的会有齐人之福这回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了。”王蘅君看着看他哭得可怜,便出声安慰道。
“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的人,也算不得男儿了。”少年凄然一笑,说道。
王蘅君听到这话,却是一惊,因为这少年怎么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再转念一想,这时的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也有老婆孩子了。
“她是个婢女吧。和我的朋友一样。”王蘅君忽然问道。齐人之福,最后被收拾的人当然不会是妻,只能是那个妾。
“是啊。她从小就陪着我,是我奶娘的女儿。我们一起看过灞柳风雪,一起赏过骊山晚照,一起走过咸阳古渡……她陪了我十六年,一天都没离开过。她说除非死,绝对不会离开我,最后也果然做到了。”少年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里,眼泪更是止不住,“可我宁愿她离开我,也不愿意让她死。”
“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何必另娶他人。直接娶了她不就是了。”王蘅君看不过去他这个样子,皱起眉头,说道,“现在都这样了,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回去休了你的妻,为她报仇。”
“婚事是亡父所定,我不能不娶。”少年惨然一笑,说道,“泰山势大滔天,我亦不能休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才我说得尖刻,你别理我。”王蘅君叹了口气,主动道歉。刚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有讽刺他一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