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的实验室里宽敞空旷。
一进门,右手边靠墙立着一个很大的自然色木质大柜。
柜子前方是一米宽两米长的黑色理石实验台,上面干净得空无一物。
里面再无其它摆设,只在地中间有一方青白色的石质平台。
看到这石台,弥焰狂惊讶不已:寒冰白石!
“老师,这,这不是寒冰白石吗,你从哪得来的这宝物?”弥焰狂不自觉地围着它转起了圈。
“这是我在黑市上买的,花了我两年的积蓄。之前出于不放心,我找过一些人进行了多次鉴定,还好是真品。不过,很遗憾不是寒冰地狱官方出产,而且来源根本不详。”
“难怪与地狱里的形状不一样。”弥焰狂小声自言自语。
然而巫师却听得很清楚,猛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变得若无其事。
弥焰狂继续手扶边沿,弯腰细看,甚至跳上平台,盘腿打坐。他一边用手在空中胡乱挥划,一边天真地说:“老师,你教我巫术吧。”
“看你倒是有些见识,我现在正需要一个助手,你可以来帮我。”巫师语气平和,说这些话时比之前亲切许多,不经意间营造出了师徒的氛围。
“真的?太好了!”弥焰狂简直欣喜若狂,他翻身从石台上跃下,“老师,谢谢你收下我,那你教我巫术吧。”
他也太着急了,差点就直接问出,隐形空间的巫术怎么解。
看着他这样热情洋溢,巫师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虽表面淡定,心中也是有些激动。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才离开实验室。
回到房间,弥焰狂无法入睡,他一直在想办法与外界联系。听说巫师妻子的灵魂被作为孤魂野鬼流放,他实在不能不管。用传音术试了一下,不会得到回应是肯定的,但他还是期待了。所以没有再做其它无用功,只在虔诚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弥焰狂起床后,来到大厅时,发现巫师已经把早饭做好。茶几上摆满了餐点,甚至比昨晚的晚饭更丰盛。很明显,若是在平常,大早晨的,巫师应该不会一个人弄得这么复杂。
吃过早餐,巫师让弥焰狂和他去采药。
从别墅的门里走出来,终于又见到外面的世界,弥焰狂张开双臂在巫师的周围跑了起来。没走多远,就到了目的地。原来,这附近生长着各种珍奇的草药。
巫师细心讲解,耐心指导。经过一番学习,弥焰狂暗自震惊,巫师的医术如果用等级来衡量,已远远超过至善之境。心中敬畏油然而生,态度更加认真诚恳。
辛苦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竹筐里的草药还不到一半。弥焰狂累得坐在地上,抱着筐,下巴放在筐沿上,看着里面的劳动成果,懒懒地向巫师报怨。
“老师,我从来没想过,刨地挖土这么不容易。啊,累死了。”
“那你先回屋去休息,剩下的我来采。”巫师是真的出于体谅,见他一时难以适应,才这样说的。
弥焰狂吓了一跳,想起进屋后再难出来,他立刻振作了。在接下来的劳作中,他向巫师问起,为什么房门不能随便打开。巫师告诉他,门里有法术密码,那法术是从黑市上买来的,是特异之界的奇人首领所用的法术。
“听说那里不只一位首领,这法术是哪位的?”弥焰狂想起了两位哥哥,心里更加好奇。
“黑市的商贩说,那密码是用弥魂岭大王的法术制作而成的。”巫师又挖出一棵草药,正小心翼翼地去除根部的泥土。
“啊?”弥焰狂心中惊呼,“我自己的法术,我怎么没感应出来,难道是进了那屋子感应就失灵了。”
巫师把草药装进筐里,见弥焰狂若有所思,他上前问道。
“听说弥魂岭的大王可随意出入火海,我很想向他请教控制火种的方法,不知道你可认识这世外奇人?”
“呃,奇人首领我不认识,不过,关于火海我倒是知道一点。老师,别再用火种实验了,那真的很危险,没有什么力量能控制它的。”弥焰狂像是在劝自己的哥哥以天,态度亲切而又真挚。
“可是,还有什么方法能制作出精灵宝石?”巫师也累了,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草丛,似乎还在分辨植株的种类。
“老师又何必执着,精灵虽可长生,但也有些许苦楚,身世远不比人类平民之福。”出于本性和天职,为巫师深陷迷途而心生怜悯,弥焰狂试图劝其解脱。
“我一定要炼制出能孕育精灵的种子,这是我毕生的夙愿。”巫师坚定的语气显得可怕,因为他的牙齿咬得更紧了。
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反正他也不会成功,弥焰狂便不再劝说。却央求巫师传授给他门里的法术密码,巫师迟疑了一下,没有答应。弥焰狂看出他并不是刻意保密,只是怕自己不听他的话,或者偷着跑了。
休息好了,两人又开始忙碌,采了更多的草药,终于装满了竹筐。
回到实验室,把草药分好类摆放在石台上。巫师告诉他,只需半天的时间,草药就会变得极干。到时再进行一系列的处理,之后便可入药。
本以为要在这里等上半天,但巫师却拿出了上次采的药材,又将所需的几种工具器械摆放到旁边空场。怪不得这里物品家具奇少,原来是为随机使用工具器械,特意留出的空间。
看着这几样熟悉的工具,弥焰狂想起了冥药坊。帮孟婆加工药材的经历,使他很快进入了状态。见他动作娴熟,手脚麻利,巫师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欣赏。
地上摆放着几大堆药材,很快就忙得热火朝天,还不时换一下工具,缓解特定姿势产生的疲劳。
在早上采药时,弥焰狂已经将所有信息传回秘法灵宫。然而,可惜的是,弥焰狂还没有办法获取巫师妻子的灵魂信息。
此时,感觉到实验室里的氛围很和谐,他便想向巫师询问一些关于他妻子的事情,却又不知怎样开口。正犹豫时,巫师竟主动提起了妻子。
“哎,当年,红离经常和我一起出去采药。我那时年轻,进山一次会采很多药材。我会尽量多扛一些,但她的筐里还是重得不得了。她明明背得很吃力,可从来都不说辛苦,总是那样开朗,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巫师的语气沉重而又深情,让人似乎看到了那天真烂漫的场景。
说起这些,巫师难以抑制心情,他停下手中的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红色的观音玉佩。默不作声,黯然凝视。
“老师,这可是红离师娘留下的遗物?”
“是啊,这观音玉佩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最喜欢的宝贝,一直舍不得戴,只有晚上睡觉前,才会万般爱惜地拿出来欣赏。有时,还把它放在枕头下面,说是会梦到观音菩萨。呵呵,那样子,不知道有多天真。”
“梦到观音菩萨,难不成菩萨会知道……”弥焰狂心中思忖了好一会,似乎悟到了什么,他又开始耍赖地说道,“老师,能不能把玉佩给我看一下,我还没见过这样正红的玉呢。”
巫师竟然毫不介意地把玉佩递给他,之后,又略仰着头,独自叹气。
接过玉佩,弥焰狂强压内心的激动,他迅速提取了上面所有信息,仔细观看并清楚地记在脑海中,以便于轻舞复原图像。
转眼到了中午,巫师说要去后山摘菜。弥焰狂拿着竹筐,乖乖地跟在后面。来到门外,他第一时间和伙伴们联系。
巫师走得很快,知道年轻人贪玩,再加上弥焰狂干活时很勤快,所以,他一点也不催促。而且,还不时回头,看一眼跳高拽树枝,弯腰抓虫子的调皮学生,心中竟觉几分得意。
这一路上,弥焰狂已把所有信息都传送回灵宫,并叮嘱他们,那玉佩是找到红离灵魂的重要线索。
菜地有一点远,但并没有影响弥焰狂的兴致,他又跑又跳,一会被落得很远,一会又窜到巫师的前面,还向他做了各种鬼脸,简直比巫师毁容的样子还丑陋可笑。
淘气了一会,又变得安静了,只默默走在巫师旁边,好像突然有了心事。没错,他的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想法越发强烈,他很想让善风来见见巫师,看能不能把他脸上的伤治好。要不,让轻舞来也行,他消耗点灵力,复原老师的相貌应该不成问题。
但这想法,他只是在心中反复妄想,并没有与伙伴们传达。
终于,菜地已在眼前。这里是林区中的一片旷野,阳光可以不受树冠的遮挡。
摘菜比采药轻松多了,师徒二人忙碌的身影更加和谐……
秘法灵宫里,众人顾不得准备午饭,都在模拟室里,围着水晶板等待最后的结果。
因为只是弥焰狂的记忆,所以,已经通过幻形术对屏幕上所展现的形貌进行了几次修改。接下来,即将出现的就是最接近准确程度的玉佩外观,没有办法再作什么改动了。
叮叮,玉佩模拟完成。
这的确是集合了所有信息的成品,大家都以为是尽了最大努力做出的与玉佩相近的形态,但其实,它真的和原貌一模一样。
带上所有可用的信息,正好也带上白狮,众人来到了潮音洞。大家正向菩萨恭敬施礼,白狮竟幻化成了狮身原形,在周围疯跑了起来。等众人与菩萨寒暄过后,他才欢快地跑到菩萨身边,抬爪晃头,甚是可爱。随即又恢复人形,蹲坐在观音脚边,憨然傻笑。
“我等能护送白狮回到菩萨身边,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幸有各位少侠相助,保全白狮性命,多谢。”
“菩萨不必言谢,此乃天命职责,实为理所当然。”
“老师,都是白狮疏忽,才被魂贪怪抓去,没能救回樊仙园,罪不可恕。”白狮于菩萨面前跪地行礼,虔诚认错。
观音抚摸着他的头:“徒儿,不必自责,想是命里有此一劫。你能平安回来,已是功德。”
“此次前来,有一事需问于菩萨。”说着,善火拿出了那个用幻形术制成的玉佩。
一见此物,菩萨脸色凝重。她伸手接过来,仔细观看。
“这玉佩是一位朋友身上的宝物,能够接通各界的生灵感应。她曾通过这玉佩,在梦里与我见面。”
“菩萨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我第一次见她,应该是在二十三年前。皆因她为凡间生灵,所以不能随意控制梦境。此人我只见过两次,第二次见时,是在三年之后。那时,我已看出她命数将尽,但不知为何,我竟无法算出是怎样的波折,却预感到那是很可怕的劫难。我一直很担心她,现在才知道,竟是这般悲苦。”
“那可有她的灵魂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