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奇怪的声响,刘浩不免暗自吃了一惊,心想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大清早就有情侣不辞辛苦,来此野合?听声音倒又不像——
怀着这份好奇,刘浩猫着步子,轻手轻脚地潜了过去。不料刚走了一段,那喘息突然变成了呻吟,十分痛苦,听声音正是那个练太极的老头,也不知道他躲在这林场深处干些什么,为何发出如此痛苦的惨叫。
刘浩拨开最后一丛灌木,这才看见,原来老头的脚踝被一个捕猎的夹子给卡住了。
丰饶市森林公园本是一个自然保护区,林区内多有野兔狍子雉鸡等飞禽走兽出没,虽然有看林人的守护,但仍有一些不法分子偷偷在林场里边“放夹子”,捕猎野生动物。这太极老头大概是刚才急于躲避罗忠明,在林区狂奔之时误中了捕猎陷阱。
那夹子虽然不大,咬力却非常恐怖,又兼齿口锋利,老头的脚踝被夹子咬住,那锯齿早已刺入皮肉,弄得鲜血淋漓。
看老头的模样,也是被困在这里不少时间了,可能是由于剧烈的疼痛,因而浑身无力,掰不开这夹子。
看见刘浩突然出现,太极老头如获救星,抻着脖子对他喊道:
“哎哟!小伙子,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帮我把夹子掰开,真是要了老命了!”
老头对刘浩作出一脸痛苦状,招手让他过去帮忙,额头上面早就憋出了豆大的汗珠,看来也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救人要紧,刘浩也不多想,急忙冲上前去,与老头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夹子掰开。
再看看老头脚踝的伤口,血肉模糊,少量的鲜血仍旧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好在伤口并不太深,及时医治的话,也不至于落下残疾。
老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朝刘浩道了谢:
“好呀!幸亏有你这个后生及时救我,如若不然,今天我这条老命就得搭在这里了——”
老头其实说得并不夸张,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已是林场深处,平时鲜有人来,就算是护林员也只是每隔3-4天才会过来巡视一趟。要是老头被困在这里,加之伤口流血不止,恐怕撑不了多久。
刘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啰嗦,直接扶起老头,小心翼翼地将他背在背上,循着林子外边走去。
不过,老头脚踝的伤口因为没有包扎,一直往下滴血。这老头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再这么流血下去,弄不好会发生休克的症状。
老头驮在刘浩背上,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着个脸说:
“先不忙出去,你沿着右边这个缓坡走,两百米外有个山泉,泉边长了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我这个脚呀,得先把血止住——”
刘浩听了老头的话,也觉得有理——这老头虽然常年锻炼体质不错,但毕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比年轻人,放个半斤八两的血也没事儿。
于是,刘浩只得按照老头的要求,沿着山林去寻那泉水。
不过幸好,老头对于这片山林非常熟悉,经过他的指点,刘浩沿着缓坡行了一百八十几米,果然在一处山坳之中发现了一口天然的井水。
“你走到泉水边上,按照我指给你看的草药采摘一些,合着泉水用石头捣碎了,再替我敷上。”
对于用草药疗伤,老头表现得非常具有经验。
刘浩按照老头的指示,果真在泉水旁边发现了一些绿色的植物,气味倒也有点像中草药。刘浩并不认识草药,但老头对此似乎胸有成竹,因而刘浩便遵照他的话,采摘了一把,并用石头混着泉水捣烂,小心翼翼地给老头敷上了。
敷上草药,起初老头面色还略微有点痛苦,大概是因为伤口沾水刺激,有些不适。不过几分钟后,草药的药性渐渐发挥了作用,清凉的感觉逐渐减缓了老头伤口的剧痛。刘浩继续采摘,过了十几分钟,又替老人换了次药。
清理药渣时候,他发现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不过,草药敷在老头的伤口,很容易掉落,刘浩咬了咬牙,竟然把自己穿着的白色T恤脱了下来,并从衣服上面撕下一条布料,替老头包扎伤口。
看到刘浩不惜撕烂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老人心头不免升起一股暖流,他面带笑容望着刘浩,嘴上止不住夸道:
“唉——现在这个年代,像你这种的好小伙子可不多见了啊——跟你一起的那个莽汉,可比你差远了——”
刘浩心知老头说得是罗忠明,忙解释道:
“老人家,我那个老哥虽然说话没什么分寸,但好在心眼不坏,你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
老头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唉——算了,不说了,其实也怪我自己,怕麻烦,为了躲他才在林子里面乱蹿。我知道,就算被他逮住,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我这个人呀,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
刘浩陪着老人,在山中泉水旁边休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刘浩也当即抓住这个机会,问起了当日老人所唱的歌谣,以及关于唱歌气息的使用方法。
“小伙子也爱唱歌?”
老头听见刘浩问起此事,不免来了兴致。他告诉刘浩,自己年轻的时候,唱的是革命歌曲,红歌,歌颂伟大领袖!也唱苏联歌曲,莫斯科的郊外之类。最早以前,老头是唱戏出身,后来破四旧,老头被斗了几次,再不敢在人前唱歌,只好每天抽点时间,跑到山里来唱。对于唱歌这个爱好,老头也算坚持了一辈子,从没荒废。
“我听你老人家唱歌的时候,气势雄浑,力量和气息也非常充足,原来你老是练过的呀!”
刘浩于是又向老人请教唱歌的技巧,老头因为刘浩为他包扎伤口,对他颇有好感,也不保留,就给刘浩讲起了自己当年练习气息吐纳的一些传统的方法。
他告诉刘浩,自己年轻的时候练唱戏,有一个土方法,就是扯一片树叶,往空中吹。一开始是拇指大小,极薄的一片小叶儿,仰着头往空中一吹,然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让树叶掉落。等到这样练了一些时候,气息渐渐足了,就换一张大点儿的树叶,继续吹吸。
“还有就是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了,学猛虎刚劲浑厚之吼,学野猫阴柔尖锐之叫,学公鸭粗粝之声,以及公鸡打鸣之啸——”
关于自己那一套练声的方法,老头也详细地给刘浩讲了一遍,并且告诉刘浩,只要按照他的这套方法练习,持之以恒,势必会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果。
“倘若你真的有心想学,不妨每天晨练上山,老夫抽空教你——”
看见刘浩听得如此认真,老头突然这么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