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府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满是血腥与杀戮,比之古罗马的斗兽场都有过而无不及。
一个白衣少年就那么坐在明月台上,鲜血没有沾染上他的衣袖,杀戮也未曾伤到他半分,他假装很忧伤的摇摇头,道:“你们简直就是作死啊,惹谁不好,非要惹那个我都惹不起的魔女,哎,造孽啊……”
他却丝毫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早就站了一个人,而且面色很不善,语气中蕴含着极度的危险,“你很开心?”他的那双深蓝色的双眸闪着浓烈的杀机。
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下意识地一颤,略显呆滞的转过头,充满了恐惧,他身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往下流。他麟墨儿天不怕地不怕,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凶神恶鬼,都未曾令他畏惧,这大千世界上唯有三个人令他恐惧,一者是曾经的姜世离,一者是现在的白亦非,另一个,则是现在他身后的少年,三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的人,他们的逆鳞都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这种人,常常会为了答到自己的目的用尽一切手段——阴谋、阳谋、明抢、暗夺,趁你不注意,就要你的命!
其实鳞墨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他——这副容貌原来的主人——真正的白凤。他从未伤害过自己,也从未在他的面前动手杀人。但他就是害怕,无端的害怕,从精神本源之中仿佛有一个灵魂在恐惧,在颤抖。
真正的白凤在外貌上跟麟墨儿没区别,至少现在是这样,但在气质上,两个人却有本质上的不同。一个玩世不恭,把所有人的姓名都当作玩具;另一个,只是真正的“厌世”,他身上的清冷之气,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对这繁琐红尘的厌倦,根本不是模仿就能够做到的,只有真正亲身经历过那就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众叛亲离的绝望,才能体会、才能知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白凤的眼眸中你看不出任何东西,如一潭平静的湖水,就算狂风掠过、暴雨侵袭、山崩于前,都不会泛起丝丝涟漪。
“扰乱,废!”他真的是惜字如金,几十个字的一句话,他可以将它浓缩为三个字。所以跟白凤说话很辛苦,因为你经常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当你理解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在你面前了。
不过麟墨儿也算是跟白凤相处的比较久了,稍微想想别人立刻明白的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扰乱了她的计划,他就废了你!
麟墨儿对惜字如金的白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只感觉很崩溃,身边全都是一些“疯子”,杀人不眨眼的姐夫——白亦非,笑里藏刀的姐姐——姜世离,讲究绝对公平的师父——云卿,没有一丝情感和温度的队友——白凤,以及那个坑死儿子不偿命的老爹——冥尊。
他只想仰天怒吼一声:造孽啊!
但他只是想了想,而另一边有一个人是真的在咆哮……
北境雪域,雪衣殿。
“混蛋!他个熊小子,一天就知道给我闯祸,我去他姐夫的!姐姐我不废了他,我这辈子就不姓姜!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姜世离因为过度生气,原本白晳被气得通红。
白亦非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的“提醒”道:“我就是他姐夫。”
“啊!—-”
她只觉得心中一万头***呼啸而过,这一天下来各种不顺:无聊去长安逛一圈,慕名奇妙被一个男的骂成丑女;想教训教训人,突然出来一个刺客还抢了她的玉佩;抢个玉佩不说,还被人家认出来了;想息事宁人就此逃跑,结果突然内力倒流;不仅看到了那个猥琐大叔不说,还假惺惺地想关心你;原本只是想喂两天后的谈判加几个筹码,结果差点又被麟墨儿那个熊小子给搞乱。她今天招谁惹谁了,一个个没事都来招惹他,都闲着没事做吗?
“冷静,冷静,我要冷静。”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姜世离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没有直接跑去长安将麟墨儿活剐了。
白亦非见姜世离冷静下来了,挑了挑眉,“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识破你了易容术吗?”
闻此,姜世离立刻回头,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了解我有多了解你,比你了解我更了解你。我熟悉你的所有,你举剑高度,低头的角度,走一步路的长度,我甚至都能背下来。”白亦非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她,看的她心慌。
姜世离不自然的别过脑袋,她承认,她确实脸红了,她的心刚才确实好像漏了一拍。谁说只有女人才能倾国倾城,男人也可以是祸水!
看着某人脸红的模样,白亦非脸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
这时,真正的凄月从殿外走进来,向白亦非和姜世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开口道:“侯爷,夫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出发,回京城!”随着白亦非一声令下,早已整装待发的三军,立即想起洪亮地回答声:“是,谨遵候爷调遣!”
姜世离走出店外,转身望了望这洁白的雪域,以及那与这这雪白显得格格不入的幽冥的漆黑天空。
她将回去了,回到那边的属于她的故乡,真正的故乡,回到那她离开了八年的皇宫庭院。
凤凰将归!手持利刃而归,踩着千万白骨而归!八年,没人知道她这八年在幽冥经历了些什么,昔日长安的盛世天骄,即将归来,哪怕这条路上,布满荆棘!
我将踩着荆棘逆流而上,将昔日所遭遇的不公,十倍奉还!欠我的,我从将从锦衣府开始,一样一样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