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呱呱坠地伊始便开始了自已的人生。人生多桀,命运多舛,它带给我们究竟是什么呢?有人说人的一生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即可,更有人说人的一生需要认真谋划细心经营,这两者孰对孰错,难分轩轾,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人虽是个体,但所运行轨迹却很难掌控在自己手中。
……
莫小闲今年二十九岁,大学毕业后便进入了明达咨询公司,通过自己不懈努力,如今坐到了副总监这个位置上,尽管公司老总是他学长对他关爱有佳,但在同事心中,他完全是凭借自己能力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坐在宽敞的办公室内,他看着手中菲达公司的资料,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资料上的一幅照片所吸引,照片上的人是菲达公司法人陈菲儿。
这份资料是老总林焕文亲自交给他的,特别嘱咐他要亲自办理,因为陈菲儿是他们的校友,但还有一层关系林焕文不知情,陈菲儿还是莫小闲的初恋女友。
如能不见,莫小闲一辈子都不愿再见陈菲儿,一个男人心中的痛不是随便过了几年便会消除的,有些伤,它会一直埋藏在心底,无法治愈,无法释怀。
莫小闲就这样僵直的坐在办公室里,屋内烟雾弥漫,手中的香烟却还冒着缕缕青烟,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打开了窗户,任凭窗外强风直接吹入肺腑,他想清醒的再清醒些,烟雾顺着窗户向外逝去,初时如烟,而后化雾,最后飘渺不见……
三十而立,莫小闲看着镜中的自己,而立之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将原本的稚嫩变成了稳重以及一丝成熟。
当时间到了十七点时,他从容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看了眼陈菲儿的电话号码轻轻的拨了过去,电话响了数声后,话筒中传来了颇为公式化的声音,尽管如此,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悦耳。
“我是陈菲儿……”
“我是莫小闲。”
对方听到莫小闲的声音及这三个字时停顿了片刻,仿佛是在调整情绪,而后道:“你好,找我有事吗?”
语气虽显平静,但莫小闲还是听到了对方呼吸有些急促,他笑道:“我现在就职于明达咨询公司,如今贵公司的资料在我手上,如果陈总有时间,我们可以谈谈。”
电话那头再次无声,莫小闲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握住电话手柄处已见湿润,等待总是令人煎熬,原本以为可以平心静气的与陈菲儿洽谈业务,不想自己还是不能释怀。
“我有时间,晚上我们见一面吧。”
“好。”莫小闲说了个好字后便把电话放下,如释重负的坐在老板椅上,随手点了支香烟,香烟入肺的熟悉感令他的紧张有所缓解。
为什么呢?自己为什么紧张呢?尽管莫小闲不愿去想,但多年前的那一幕他永远无法忘怀,他以为自己走出了当年的阴影,但当陈菲儿重新出现后,发觉自己还是那么的不堪,青心为情,难道自己不能逾越了吗?莫小闲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他亲手写的那幅字,他会心的笑了。
“而今迈步从头越!”这七个字是他当上副总监后亲手写的,林焕文说杀气太重,被他以商场如战场掩饰过去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七个字的含义,不过他不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林焕文看出他同自己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所以对这个下属及学弟很器重,自然也尊重他的隐私。
威尼斯西餐厅的红酒与牛扒在这座城市出类拔萃,莫小闲经常与客人到此就餐,今晚便约陈菲儿到此,他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这里,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自己是男人,给了自己提前到达的借口,是以显得很平静。窗外霓虹闪烁,他每次看夜景都有不同的感受,此时他感觉特别孤寂,如同自己被群星环绕,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份子,与众星同样在夜空中绽放着微弱的光芒,却永远也走不出停留的地方,只能远观,无法近视。
“莫先生,您的咖啡。”服务生将一杯咖啡端了过来,莫小闲对他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位女士,帮我安排一下。”
做为威尼斯的常客,他已无需炫耀,也不必低调,服务生已知他的口味,就如同送来的这杯咖啡一样,不加糖,不加奶。
一曲悠扬的乐曲过后,莫小闲看到了拐角处走来一道靓丽的身影,他站了起来,双眼凝视着对方,那道身影在十米处停了下来,同样凝视着他。
“好久不见。”莫小闲走上前轻声道。
“好久不见。”同样的话语,不同的心思,陈菲儿脸上洋溢出笑容有所掩饰,但还是可见僵硬。
两人多年后的初见,没有想象中的激情也没有彼此怨恨,只是平平淡淡的四个字。
莫小闲将陈菲儿白色风衣接了过来,而后轻轻拉开座位,等待陈菲儿坐下。
“你还是这么细心。”陈菲儿说完这句话后坐了下来。
莫小闲淡然一笑,说道:“只是习惯罢了。”
“好的习惯值得保留,绅士风度不是一蹴而就的。”
“看来你已经习惯英国的生活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当年走的时候是因为懵懂,如今回来也是因为懵懂。”陈菲儿凝视着他的双眼道。
“我理解不了。”莫小闲淡淡的回了句。
“很难吗?还是说不出来?”
“青葱岁月已过,无所谓懵懂与否,存在的都是美好的,就象这座城市,你还会记得当年的样子吗?”
“我记得。”陈菲儿说得很肯定。
“或许吧……”莫小闲眼中浮现出些许回忆。
经过几句闲淡后,两人初见的尴尬渐渐消除,陈菲儿比上学时更加靓丽了,那双灵动的双眼还是动人心魄,每每与莫小闲对视时,眼中总是溢出难以隐藏的光彩。
红酒总是令人陶醉,喝红酒的女人更是倍显妩媚,餐厅内灯光幽暗,从莫小闲眼中看去,不知是红酒红,还是脸色绯,陈非儿颈间的雪白与绯红的脸色形成了极大反差,她双眸如水,执杯左手无名指所戴戒指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一点一点在她眼中闪耀。
“你结婚了?”或者是因为陈菲儿手上戒指耀眼,莫小闲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问了本不想问的话。
“怎么样?好看吗?”陈菲儿炫耀似的将手伸到莫小闲眼前,笑道:“我自己买的。”
莫小闲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询问之色。
“看到别人都有,我无聊时就给自己买了一个,算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陈菲儿纤纤玉手在他眼前停留,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将其握住,顿感手中细腻嫩滑,双目中怜爱顿生。陈菲儿始终凝视着他,嫣然一笑道:“小闲,你也是一个人吧?”
莫小闲点了点头。
“是在等我吗?”陈菲儿眼中满是期待。
莫小闲闻言轻轻的把手抽了回去,叹了口气道:“我没有在等谁,只是未到时候而已。”
“你不会记恨我吧?”陈菲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谈不上记恨,我们只是同学,彼此都有彼此的选择,正如你当初所说那样,你只是选择了人生中一条捷径,没有对与错,只是路不同。”
陈菲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又道:“殊途同归,我们现在不是坐在一起吗。”
“当年离开的情景你还记得吗?”莫小闲眺向窗外,仿佛陷入了往昔的追忆中,怅然道:“你说得很对,我保留了当年好多习惯,正如出校门一样,我依旧是会向左走,因为那里有我们经常去的西饼屋,那里有廉价食品,有免费的热饮。而你,却选择向右走,当时我很想你能回头,哪怕陪我再去一次西饼屋,但你没有。路在脚下,当时已分南北,道,不同了……”
“小闲……”陈菲儿一把抓住莫小闲的手,急声道:“我当时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莫小闲反手握住了陈菲儿的手,两眼凝视着她道:“我理解你,所以我舍弃了学校保送到英国学习的名额,因为我不想打扰你,更不会再介入你的生活,正如那天你说的最后那句话,你我就是那两条平行线,虽能近观,但永远不会重叠。”
“小闲!”陈菲儿以为事过多年,莫小闲早就忘却了当年离别之殇,没想到他铭记于心,始终将它放在内心深处,可见当年自己伤他有多深。
“我没事的。”莫小闲将话说出来后,感到心中很是舒畅,毕竟这些话压在他心头多年,从未向任何人提及,此时再面对陈菲儿,他感觉非常坦然。
“菲儿……”这是当年对她的称呼,这也是两人相见后对她的首次称谓,“你现在是衣锦还乡,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
陈菲儿呆呆的看着他,不理解他情绪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叹息道:“小闲,这些年苦了你了。”话中有愧疚,有自责。
“我现在也挺好的。”
“那就好……”陈菲儿不知接下来该怎样面对莫小闲,所以她先走了。
莫小闲看着她的背景,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