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桑陌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司徒玖,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桑陌用手背抵在司徒玖的额头上,竟然有些烫。
“快!叫大夫!”桑陌一把抱住司徒玖就往外走。
一位长着短胡子的大夫看了一眼桑陌,“公子,这位姑娘如今是发烧,可是她体内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毒素?刚刚老夫把了一下脉,发现姑娘体内的毒素非常霸道,想来是潜伏了许久,最近此毒应该会反复复发。但是……”
“大夫,但是什么?”桑陌急切地看着大夫。
那大夫摇了摇头,“但是需要三味药作为药引,一是极寒之地的冰霜酒,二是桃花叶,不过这桃花叶是千年桃树历经百年都未曾掉过的那一片叶子。三是百夜花,这百夜花顾名思义就是连续盛开了一百夜花朵的花瓣。其余的药材老夫自会准备。”
桑陌看着司徒玖的侧脸,“大夫,她还能坚持多久?”
“半个月。”
“好,大夫,麻烦你帮在下好生照看这位姑娘,半个月以后,这些药材在下定会找到。”桑陌坚定地看着司徒玖的面容。
……
“离卿,这几日就拜托你去皇宫走走,我有事要出去。”
楚离卿看着“全副武装”的桑陌,无奈地摇头,“你不是每次都是这样么?只希望你能早些回来便好。”
桑陌对楚离卿微微一笑,扬袖而去。
“走得倒是挺潇洒。”楚离卿关上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面色沉重地朝门外走去。
……
远处一位穿蓝色软短裙的女童气呼呼地朝远处的一棵树上走去,一位满头白发的奶娘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气一边道:“公主!公主!您等等!”
那女童鼓着腮帮子,稚嫩的脸上略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她抬头问那位吃着梨子的黑衣少年:“喂,小子,既然师傅说了你是本公主的侍卫,那你为何昨日不见你人?”
那黑衣少年看了那女童一眼,别过脸说道:“去买东西了。”
他左手明显地握紧了些,透过指缝似乎还可以看到有些东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然,那女童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
那女童冷笑一声,“买东西?既然你已经是本公主的人了,那你就应该在本公主身边。你若是想逃走,那也得给本公主说一声。”
那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衣角处还沾着几片叶子。那女童看到这一切,走过去俯下身子帮那少年摘下了叶子。
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阵可疑的红晕,十分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跟本公主走吧。还有,本公主叫长相思,你呢?”长相思突然转过头,看着比她高两个脑袋的少年。
那少年沉思了一会,“公主叫属下阿唯便好。”
“阿唯?”长相思歪着脑袋,突然笑了起来,“有趣的名字。走吧,该说的你师父都应该跟你说了。”
阿唯点点头,默默跟在长相思后面。除非是长相思主动跟他说话,他就会像一尊木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有时候长相思会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阿唯,你若是没有入宫,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阿唯的双眸中露出了几分忧郁,“属下想去这江湖闯一闯,想扶贫济困,想仗剑天涯……”
长相思的眼中满是复杂,“只要你护本公主有功,你的愿望本公主都会帮你实现。”
阿唯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单膝跪地,这才与长相思一样高。他张开手掌,手心里是一枚簪子。簪子上有着她最喜欢的桂花,淡黄色的桂花在阳光下让人移不开眼。
长相思只感觉到阿唯用这簪子给她重新梳了一个发式。过了一会,她就听见阿唯说了一句:“好了。”
“没想到你还会梳发。”长相思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发式有点像侍女们经常给自己扎的垂发簪。
“要不以后你每日早辰都给本公主梳发吧。”
阿唯愣了一会,终是答应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公主府,长相思对阿唯说:“我现在去找礼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阿唯看着长相思,一时间竟看出了神。
“喂?怎么样?”
长相思见阿唯望着她久久不说话,不免有些生气。
“阿唯谨听公主命令。”
长相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吧。”
礼哥哥,全名张礼。是当今女帝最为宠爱的男宠。自然,没有之一。
长相思如此喜欢张礼,不仅仅是因为张礼长得很对长相思的胃口,而是张礼每次都会跟她讲一些她特别爱听的故事。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张礼跟公主走得很近,都说这张礼以后必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只有张礼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连当时小小年纪的长相思都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
母后跟她说过,皇家之人,千万不要遇见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如果你遇见了,那么你这一生就栽在他手里了,而你只能自己独尝这相思之苦。
生于皇室,生来就可以享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可是这也是需要代价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代价的——他们要有自己身不由己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又有几人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呢?
张礼正在花园里给他自己养的花浇水,长相思跑过去,软软地叫了一声:“礼哥哥。”
那男子转过头来,微笑地抱起长相思,“相思怎么今日这么早就来啦。”说完还一脸宠溺地勾了勾长相思的鼻子。
“相思想听礼哥哥讲故事啦,礼哥哥,今日相思带了侍卫过来,要不你就在这里讲吧。”长相思乖巧地搬来了三条凳子,自己则趴在张礼的大腿处。
“好~既然相思这么想听,那么礼哥哥就给相思讲一个故事吧”
……
宁武皇仁光九年锦文轩刻本《异闻录》载:扶桑画师浅溪,居泰安,喜绘鲤。院前一方荷塘,锦鲤游曳,溪常与嬉戏。
其时正武德之乱,藩镇割据,战事频仍,魑魅魍魉,肆逆于道。兵戈逼泰安,街邻皆逃亡,独溪不舍锦鲤,未去。
是夜,院室倏火。有人入火护溪,言其本鲤中妖,欲取溪命,却生情愫,遂不忍为之。翌日天明,火势渐歇,人已不见。
溪始觉如梦,奔塘边,但见池水干涸,莲叶皆枯,塘中鲤亦不知所踪。自始至终,未辨眉目,只记襟上层迭莲华,其色魅惑,似血着泪。
后有青岩居士闻之,叹曰:魑祟动情,必作灰飞。犹蛾之投火耳,非愚,乃命数也。
……
“礼哥哥,命数是什么?”年幼的长相思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着张礼。
张礼看着天空,“佛经有云:‘万物自有定数,故遇事不可强求而行。’人生诸事不可强求,只要尽力而为,随缘念佛自吉祥。人生的命运,都是定数--情缘、财缘、官缘,都是前生而定,强求也是命中之数;不该得到的,强求也得不到;该得的,不求也会自到,是别人抢不走的。世人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总是过于执著于错误的事情上,错了一次又一次,有的人甚至到垂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大彻大悟。”
他说完以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会,应该是有点惊讶自己怎么说这么多吧。看着长相思依旧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后笑笑着摇头,“就是一切皆有定数指所有的事情上天已经安排好了的意思。”
“嗯……”长相思似懂非懂,“阿唯,你听懂了么?”她转头看向阿唯。
阿唯看了张礼一眼,随后回答道:“回禀陛下,阿唯有些听不太懂。”
长相思扬起嘴角,对坐到张礼的双腿之上,“礼哥哥,你跟相思解释解释嘛~”
张礼揉了揉长相思的脑袋,“相思长大以后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长相思嘟着嘴,那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捏一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就连阿唯和张礼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