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的分离,我跟安泽已经有大半个月不见。今天周四,周四晚间都是要提前去录周五午间需要的主题节目,录完节目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R城的冬季真是一个多雪的季节。同范逸磊一起走在校园大道上,我在四公寓,他在六公寓,中间只是相隔一栋五公寓,电台优秀传统,录制完节目后搭档男生必须安全护送女生回到住处,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安然接受,这是一个女生的特权,即便我不矫情,也乐在享受系草护送的待遇,要知道这样的待遇可是用一次少一次。
并排走在雪地里,对于范逸磊我并没有太多的话,介于我又是慢热的人,我只好闷着头专心的走我的路,鞋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发着声音,抬头看着前方的路灯,白雪在灯晕的范围内徐徐然飘着,R城真是一个极好的城市,至少我经历的这两个季节令我满心欢喜。放眼望去路灯下的白雪下落的痕迹一览无余。我突然“噗嗤”一声笑开了。
“乐什么呢?说来我也乐乐”范逸磊柔情细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就是想起前两天编辑部开会时,有个编辑写的形容雪的一段话”。
“哦?怎么写的?”
“写的是看着天上飘下的雪,是不是老天爷挠下的头皮屑!”
说完我兀自的又笑开来,范逸磊停顿几秒之后哈哈哈的笑了,柔软的嗓音有点像冬日里微妙的华尔兹,窜着路上的灯光在白雪的陪衬下妙曼的穿过我的耳朵。他的头发是栗子色的,有着细小的卷,今天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很白皙,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立领上衣,有点像一个文人骑士,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的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的关节处有些粉红。
“今天选的稿件,我很喜欢,谢谢你”
我大致的在脑袋中回想了下把稿件交给他的情形,我记得他好像是说了一句这期主题金城武是他的偶像。而在整理稿件的过程中到现在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关于金城武血统和一张特写的侧面照片,这个男人老是给我一种老旧电影的悲伤感。“嗯,喜欢就好”我低着头用脚去踢前面的雪块
“其实前几期的稿件也很喜欢,只是一直没有跟你说。”范逸磊继续道
“我有每期都很认真的挑选”
看着前方的影子在白雪地里拉的很长,两个影子只有一拳之隔,臃肿的影子左右摆动的有点滑稽。他的影子好像比我高出一个头。我侧身停了下来,他在跨出一步之后转身问我怎么了,我拿出手在我的头上比了比又伸直了手臂在他的额头处比了比。
“你多高啊以前都没有发现高出这么多。”
他嘴角迅速扬起又迅速下落,像嗔笑我的大惊小怪。
“一米八四左右吧,现在才发现我的高度?以前都干嘛去了。”最后的语调有点调笑。
“以前都在为范逸磊大人辛苦的写每期稿件”我耸耸肩表情上明显写着:所以你应该懂得,忽视你的身高并不是我的错。
“有时候发现你还真是有些慢半拍,快走吧,待会寝室门禁时间就要到了。”
他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我头上和肩上积着的雪无奈的摇摇头。我微怔,为他的举动有些不解和尴尬,忽又觉得多想了,于是跟上他的脚步匆匆的朝着宿舍方向走去。回到寝室的时候夏夏,李雪他们都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了,没有见着小伍子,正准备开口询问伍子去哪里的时候发现小伍子喘着气进了宿舍门。
“还好我跑的快,要不然又要求宿舍阿姨开门了,原原~~~”
小伍子拉长了音喊着我向我靠近,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痞痞的笑着
“从实招来,刚刚送你到宿舍楼下的男生是谁啊?有情况都不通知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李雪跟夏夏本来懒懒的窝在被子里,听着伍子这么说都开始八卦的质问着
“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想多了,我不是在电台么,那是我搭档,顺道”
“顺道?就那么顺道宿舍楼底,怎么我没有顺道的”。小伍子挑着眉,用一副有蹊跷的眼神看着我,再看看夏夏和李雪一如赞成伍子的猜想。
“好啊,原原~~你要晨越,还是你们家播音”夏夏带着哀怨的目光看着我。
“这是哪里跟哪里啊,你们这几个腐女,我要洗脸去”
说着提着热水壶跟洗漱用品,佯装生气的去了洗漱间。小伍在后面咋忽的喊
“原原,说一说嘛,咱不害羞,都是自家人,原原~~~”
夏夏转身钻进了被子里,李雪望着寝室门口发着呆,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像是在想些什么。
周五是一天的课程,下午是新开的影视赏析选修课程。根据师哥师姐们的以往经历这门课程的报选的人超多,我们寝室四人连着中饭没吃好不容易刷上系统进去选上了这堂课。开课的教室是一个大教室,进去的时候看见很多建筑三班的熟脸,安泽,晨越,代州,还有冯俊居然都在。代州用手肘碰了身边的晨越,挑了下眉,示意晨越看过来。晨越回头,礼貌的对着我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安泽也朝着这边看过来,看着我时也笑了笑对着我小幅度招手,我也微笑招手以示回应。代州挤眉弄眼的对着晨越笑,脸上的酒窝跟着笑容不安分的跳动。
“晨越,你看离原跟你挥手呢”
代州漠视事实的调侃着。突然发现我对代州的第一印象应该在活泼的基础上加个腹黑和欠抽。安泽拍了拍代州的肩膀示意他别闹赶紧找座位。代州像被抢了糖的孩子般,幽怨的看了眼安泽。接着萎靡的挪着脚步朝着前几排座位走了过去。夏夏赶紧拉着我的手一脸花痴样的紧紧跟在冯俊身后准备就近挨着坐,可是他们坐的那排刚好满座,我们只好在他们的后一排坐下了。影视课老师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几句话概括了一下影视的意义和重要性之后开始给我们放电影,电影是台湾的《台北飘雪》男演员是我喜欢的陈柏霖饰演小莫,女演员叫may是个歌手,我并不认识只是熟识她的那张脸,因为长的像章子怡,却只是像,并不是。故事是以歌手may失踪后一个人来到男主城市展开的讲诉。电影整个片调有点老旧。我喜欢男主陈柏霖待得地方叫老街。不大不小,够一群要停留的人各自忙碌生活,喜欢那面挂满竹筒的墙,以及不一样的小店,我想这条街上所有的东西前面都可以加上一个小字,小地方,小店,一小群人,小烦恼,小温馨,小情绪以及小快乐。看见那个带着彩色头发的街头歌手拿着吉他弹唱时我忍不住笑。听着那个叫may的女歌手带着天使的翅膀唱歌时我的心一直揪着揪着疼,仿佛这首歌结束时,某些东西也开始要接近终点。在靠近终点时我感到男主的不安跟恐慌。还有无可奈何。这也许就是发生,事情发生。我们参与或者观看。当may跟着找他的人转身离去时听见巷尾店主跟小莫的对话让我的呼吸像加上了石头,明明没有大哭大闹,大喜大悲。又或许清浅的情绪恰如其分的点进心里才是最深入心底和最难忘怀的吧。电影里有句台词记得尤其深刻“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人有时候会得奖,有时候会得病,得到得不到都不是你的错”。
May离开后她们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继续的生活,我看见may那边的热闹非凡与小莫这边故事的时光重合,好像两段时光重和在一起才不觉得缺失什么。小莫说他不会离开老街,因为怕他妈妈回来找不着他。后来女主回来,也许是为了一起放天灯,也许是为了让台北不下雪的天下一场雪,也许只是为了回来。老街老人家着火灭火时下的那场“雪”,让小莫离开。你知道失踪是为了有人找,没有找的失踪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去找他的妈妈,找和不找是不同的。所有的事情都像一个圈,你回来他离开,或者他回来你离开。这样的失望与等待都不是凭空的折磨。片子结尾时:你回来,他正好也回来。这就是台北飘的最美的一场雪吧。我在各种小情绪中看完这段片子。在片子结束时莫名的想起她死去时候的眼睛,她最后都不肯闭上眼睛,是不是也是在等某个人。但她眼里的某个人还是我的爸爸吗?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眼神是飘离木槿村之外的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呢?我被我瞬间的怪想法吓着,以至于影视老师什么时候开了灯说下了课我都不知道,直到夏夏拍了我的肩我的眼泪霎间从眼睛里流出来。我兀自的摸着脸上的液体,恍然间觉得周围的人声开始夸张变异,画面快速的旋转收缩着,直到将我绞死在这个怪圈中,我想开口求救,也用眼睛寻找熟悉的人,却发现嘴里只能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吐出来,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一双手抱着我的头,感觉到脸上衣服的质感,她一直说着
“好了,好了,都好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小恩,要怎么办,怎么办”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教室里只剩下鸢尾成员和夏夏他们。他们显然被我的举动吓着了。我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晨越那双清明的眼睛有些许心痛。在擦干眼泪的时候听见安泽说
“我是安泽,不是肖小恩,我想你可能要记清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