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某些事物以另一种姿态重新开始还原,拼合期间,你或者我都鬼使神差的被时间氧化。更何况这件随时间漂移的事物,其中的某些已经是你或者我无法得知的更改了。即使微妙也不得不去承认,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罅隙。
周六下午安泽让我跟她一并回家,说要好好款待我。下午四点多,R城的天又开始下雪了,鹅毛的大雪一下子就在水泥路上铺开了薄薄的一层,雪里夹着一些冷风,嗖嗖的往我脖子里灌,我只好努力的缩着脖子,转着小圈一直瞥向安泽有可能会过来的方向。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在我快要冻成冰块的时候安泽和晨越一起出现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刚排练完,晨越又带上了他的帽子。左肩上背着一把吉他。安泽也背着她的吉他悠悠的向我挥手。我带上羽绒服大大的帽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等久了吧,刚刚跟晨越临时和了点曲子,所以出来的有点晚,待会款待你,对了,晨越待会也一块过去”
安泽笑笑的对我说着,我盯着她的脸,看见她戴的针织帽上沾着白色的雪,一下子就融了。我望向晨越,发现他在对着我礼貌的笑着,我同样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出了校门口,我们上了一辆的士,安泽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和晨越并排在后座,气氛一下子静谧。我突兀的觉得空气中有一些无奈的尴尬,本想跟安泽说说话,却发现我要说的话题都是跟小恩有关,所以我干哑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哐~”
晨越的吉他重重的发出一声闷响。安泽和我都同时望向晨越的位置。
“晨越啊,你们家宝贝你也舍得摔啊!不是看着离原激动的吧”
安泽打趣的讪笑着,说完这句话自顾的哈哈哈大笑。晨越打开吉他大略的检查着,听着安泽的打趣,抬起头,将吉他安置好,微笑回应
“我看是我们家宝贝看见离原激动的”。
我盯着晨越帽子上雪融化的痕迹呵呵的干笑了几声。
“那我可真是长了张讨喜的脸啊”
模仿着上次晨越的口气,我也讪讪的笑开了。本来静谧的气氛一下子热闹嬉笑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安泽的家。进门玄关是宝蓝色的马赛克拼帖的梵谷的星空,鞋柜处有两个原木的换鞋凳,安泽拿出两双棉拖鞋给我们各自换上。
安泽家里似乎没有人回来,我脑袋里突然浮现那个皮肤苍白,穿着旗袍的女人。穿过拱形的门洞进入厅内,明朗的蓝色背景墙一下子撞入我的视觉,心里不禁很喜欢安泽家里的布置
“大家想吃点什么呢?要不然,各自做各自的拿手菜怎么样,我免费提供食材怎么样啊?
安泽褪掉身上的外套,拿着遥控器开了空调,掉转头来问我和晨越的意见。
“你知道,我是没问题的”晨越豪爽的答应了。
“我~~也没问题”
三人出了门又一起去小区里的菜市场挑了一些材料就开始做饭了,安泽做的是青椒炒鸡蛋、蘑菇豆腐汤,晨越做的是一条红烧鱼,看着都很有食欲。而我做的是尖椒土豆丝。我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安泽和我都很喜欢吃。我们各自端起饭碗开始试吃
“嗯,好好吃哦”
我吃着安泽做的青椒鸡蛋,又去夹晨越做的红烧鱼,没想到晨越也会做菜,虽说这年头很多男生都会做菜,但是做的这么好吃的还是很少吧,我扯着嘴角笑开了。“本来以为安泽做的菜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离原做的菜也这么好吃啊”晨越尝过我的菜后对着我说道
我盯着晨越的眼睛不自觉思绪飘远,嗯?难道说晨越吃过很多次安泽做的菜,来了很多次安泽家?他们什么关系?转念又一想他们是一个乐队的,肯定组乐队之前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经常窜门吃饭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正想的入神。这时门突然打开,从拱形的门洞处进来一对男女,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很多讯息。我记得他们,女的就是那个穿旗袍的女子,男的就是那年我隔着车窗玻璃看见的戴着边框眼镜的男人。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家。
“爸,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晨越淡笑着询问。
爸?这个男人是晨越的爸爸?我看向安泽,至始至终她都在吃着她的饭,没有搭理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我们正好在这附近看电影,离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今天天有点冷。所以你爸爸陪我回来加点衣服”。
旗袍女人解释着说明情况,然后进到卧室里。男人看了一眼安泽,又看了一眼我,我站起身来来看着他有些发愣,在寻思着如何开口,因为这个男人就是那会坐在车里的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虽然我只看见他的侧脸但是我敢肯定是他。他看着我的模样对着我礼貌的颔首示意性的打了一个招呼。旗袍女人从卧室里出来换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然后挽着男人的手从拱形门洞口消失。
“她们是谁?安泽?不,还是我应该叫你肖小恩?”终究被太多不明确的因素困惑太久,所以我忍不住对着安静在一旁吃饭的安泽发出质问,安泽将头抬起,她的眼眸很平静,但我似乎能看到这一刻的平静是经过多次的修复。
“又是肖小恩,我记得你第一次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是叫我肖小恩,我说过,我不是,不是,我是安泽”安泽平静的眼眸有一丝炸裂,声调在不自觉间拔高,摇着头极力的否认着。
“那刚刚来的两个人是跟你什么关系?”我想只要搞清他们跟安泽的关系,我就可以知道安泽到底是不是小恩。
“没关系,如你所见”
安泽说完,不再理我,继续吃她的饭。我看着安泽,又看一看晨越,他的嘴唇张了张,却又快速的合上了。停顿了几秒后,他向我无声的张了张嘴,我看见他的口型在说
“她是安泽”在读清晨越说的最后一颗字,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通过意想弄错了。
“那,可能我真的认错人了,对不起,因为你长的特别像我的好朋友,她在几个月前来了R城,后来突然消失了。我一直在找她。”
话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安泽一直没有抬起头来,我只是听见从她的头顶闷闷的传出三个字
“没事儿”
我看着安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我又发现不了。
这顿饭终是在沉默中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