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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波骤歇

“慢着,谁也不能走!”

智利本想偷偷的搀扶起老人家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的,可是,似乎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还不曾迈动脚步,另一个方向人群逐个散开!

宛若一场戏剧,仲丑和智利好比热场的人,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戏剧的高潮来临。翟市掾的出现,一方已经登场,如果另一方不出现,那这场戏该如何上演?不精彩!于是,就好像被人提前编排好的剧本一样,这方刚刚唱罢,那方缓缓登场!

一股红色的潮流顺着人群缺口奔涌而入,走的近了方才发现,原来,那红色的竟然是军士头上带的头盔,头盔上插着一支很风骚的红色头樱!

这支人群大概三十余人,行走之间方寸不乱,能够感觉一股强烈的气流在四处乱飞。三十余人身穿黑色铠甲,胸口的铠甲处巧妙的勾勒处一只虎头,虎头惟妙惟肖,宛若真的一只准备随时吃人的老虎!

队伍正前方一人,虎背熊腰,威武高大,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四方脸,狮子眸,眼眸上方压着两条粗长浓眉,下方悬挂一张黝黑大口!右脸之上有一条硕长醒目的疤痕,仿佛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他除了盔甲之外,很骚包的披着一身红色披风,随着他的大步走动,披风随风而起,好比一朵血红的云!

看到这个男人出现,被值岗军士鲁三搀扶着的仲丑激动的喊道:“大哥,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小弟就要被人给杀死了!”

此人原来就是仲丑的大哥,在军中有一定地位的,被封做师都尉,同时,掌管着安邑场西侧城门防卫的五十小戎,担任里有司一职的仲申!

“哦,翟市掾,今日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仲申没有看装可怜的弟弟仲丑,而是,先向着翟市掾说道。

“哼哼!仲申呀,仲申,你可总算来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不住想要出手了!”翟市掾心里乐开了花,功夫不负有心人,自己的一番赌注终于有了回报,虽然,紧紧是个开始,但是,最起码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虽然心里乐不可支,但是翟市掾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比,他微微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处不少的仲申,虽然从他身上有很强的压迫感,自己并不必常年军队磨炼的仲申强壮多少,但是,他依然挺直了腰杆,看着仲申的眼睛说道:“哦,我怎么了,仲都尉不知道吗?”

翟市掾没有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陈述一次,而是,直接问道。

仲申虽然长得魁梧有力,但是,他能够在二十三四的年纪当上猛虎军的师都尉一职,而且,掌握着安邑城守军五十余人,担任里有司,他除了勇猛之外,靠的是粗中有细的头脑。

仲氏原本是安邑城里的破落户,流亡的奴隶主,但是,短短三四年间迅速崛起,家族中子弟不断担任军中重要职位,并且,被田太宰赏识,成为魏国六大家族田氏家族的附庸家族,使得田氏家族势力不断壮大,逐渐成为魏国第一家族势力!可以说仲申其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而且,仲申现在是田太宰手下九虎之一,也是放在明面上的,其余八虎都相应在各个职位内把控着魏国的权利把柄!

仲申虽然是小小的一名师都尉,里有司,但是,他有时候却比国尉更要有权势,因为,据说,仲申和田太宰,同时,也是掌握国家军队的田司马的女儿有着不可言喻的关系!

翟市掾直言不讳的回答,恰巧如同一支只取中军的利箭。仲申呵呵一笑,也不脸红,也不解释,然后,对着仲丑喝道:“叫你平时多多加强武功,你看你,被人打的如此狼狈,给我滚回去,明天开始,我来亲自操练!”

仲丑的脸色顿时更加漆黑,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个自家大哥,他虽然靠着家里的关系在外面无法无天,但是,在家里,他知道,这个大哥才是真正的主家之人,如果自己真惹得大哥不高兴了,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于是,他乖乖得回答道:“是,知道了,大哥!”

仲申的目光接着偏移到已经快移动到人群里的智利身上,哈哈大笑道:“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看这位兄台不似普通之人!”

本来,自从翟市掾出现以后,智利就打算偷偷开溜,等到仲申到来以后,场中的焦点已经不在他这里,所以,他很有觉悟的想要悄无声息退出人群,可是,他显然低估了此时魏国人民看热闹的激情,看着面前汹涌的层层人墙,智利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柔弱!

萌萌趁着智珏没有防备,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到智利身边,紧紧的握着智利的大手。她的手小小的,可是,一瞬间,智利的心焦躁的心也平静了一下,他就安静的站在角落,大脑迅速运转着,看如何破这眼前之局!

看着仲申的目光终于转移到自己身上,智利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看着仲申的目光说道:“我也就是普通之人,和这周围一样的普通之人!”

智利觉得仲申是在套他的话,他既然敢出手打他的弟弟,仲申肯定以为自己的身后有着一定的后台,要不然,一个看似普通农民的少年是不敢对着贵族出手的,在这个魏国,甚至其他诸侯国都还不曾出现过!

“哦!普通之人?”仲申与智利的目光相对,眸子里不断释放着军中养成的威视,希望能够让智利现出原型。可是,智利的眼眸里依旧如同一汪深水!

“哦,难道他真的是个普通人?最近鲁氏的动作越来越大,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将我铲除,这个时候,偏偏这个人出现,而且,翟触也为他撑台,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就像个陷阱。可是,从他的目光里我真的感觉到他没有说谎,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出我的审视,而他,居然如此从容!”仲丑陷入了矛盾之中,脑子里快速权衡着。

“最近与士族,鲁氏的摩擦越来越大,这个家族越来越大胆了,居然仗着魏君王的威信,居然想要和我们较量!这件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所以,我是该严厉惩处这个不知所谓的贱民一下,还是,先行撤退,徐徐图之!反正,魏驹那老匹夫活不了多久了!”

仲丑的目光一会充满了凶光,一会又被迟疑取代。

翟市掾仿佛局外之人,立于一侧,将双手背到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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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市场西门口处一百步之处的一个二层小楼,酒楼外侧木窗框上钉着一张红色布帛,用魏国文字写着:“安邑酒楼”。

安邑酒楼的靠窗一侧,刚刚能够看到场中发生的一切。屋内站立着两个人,他们通过窗口远远的看着。

“你说,仲丑会不会动手!”可能太过于沉闷,身着华贵常服,绣着龙凤纹饰的袖边,正对着窗口的人问道,声音苍劲有力,不似年长之人!

“这是一个必败之局,不管他动手与否,我们都站立在不败之地。自从仲丑出现在这里以后,他就已经入局了!”另一人语气肯定的回到道,看不清面容,看不清神态!

“虽说如此,可是,如果仲丑真的动手了,那,那个百姓真的就可惜了!”可惜了谁?当然是智利了。

“公子,你将来是要站在最高王位的人,所以,悲悯之心不可取。仁慈只会害了你!就像上次,五公子差点就杀了你!”后一道语气突然高亢起来,有种怒其不争的情绪夹在话语里!

“好了好了,查清楚小五是被谁唆使的了么?”年轻之人接着说道。

“查到了!”

“那就杀!”

瞬间,房间里杀伐之气肆意!

——————————————

离此不远的一处巷陌里,停靠着一辆三匹骏马拉着的马车,骏马静静地站立在青石路上,安静的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一只蝶蛹突然从树上掉落下来,正巧落在马车深色散发着幽光的木板上!

一只手突然掀开车帘,将蝶蛹小心的捡到手里,满怀期待的看着蝶蛹,悠悠的说道:“蝶蛹想要化蝶,需要经过发自灵魂的挣扎与蜕变,才能绽放美丽的光彩!我期望你化茧成蝶的那一天!”

——————————————

“喂,我说黑大个,你不说话我就走了啊!”智利终于实在无法忍受仲申一动不动就只盯着他的目光,发话道。

黑大个?谁。仲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略微三四息之后,仲申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弟弟嘴角拼命憋着,想笑不敢笑得样子,终于知道黑大个说的是自己!

仲申呵呵一笑,不在意的说道:“有趣,实在有趣,居然有人第一次叫我黑大个!不过,还真是挺符合!”仲申自嘲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智利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叫我黑大个是什么后果?”

“我管你是什么后果!我告诉你,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我是把你弟弟打了,那是因为他做事方法实在让我看不过去,不知道尊老,那么一个老人家怎么下得去手!”智利也放开了,反正想走也走不了,大不了就豁出去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要想拿他出气,他也要咬下一口肉了!

横的害怕楞的,愣的害怕不要命的!

看着智利很光棍的样子,仲申突然想要好好和这个人叨叨壳。他接着疑问道:“哦,做事方法不对?怎么不对了?还有,尊老?”

捏了捏萌萌的小手,看着那双眼睛,智利心里暖暖的,他回答道:“是啊!你想想看,集市是大王设立的,从本质上讲,大王是希望可以营造一个繁荣昌盛的魏国。经济的快速流通才能更好的推动国家发展!想想那管仲,至今谁人不识管仲之名?俗话说的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管这个市是谁设立的,先把他按到魏王身上,这样的公众场合,谅仲申也不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大王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你看看你弟弟仲丑,他居然敢公然在市集门口建立关卡收人头税,装饱私囊,他置大王与何地位?我打他是为了他好,这事要是闹到大王哪里,我想,掉脑袋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弟弟!”

“还有,自古以来,君王当以德治国,天地君亲师!那么年纪大的一个老人家,你弟弟居然敢无视德行,对一个老人家施暴,是不是违反了以德治国理念!”

智利越说越激动,从来没有觉得思维如此清醒过。不过,他忽视了一点,这时的战国还没有具体的治国理念。而智利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不说,等死了就没机会了,他相信,如此一来,只要仲申没有发羊癫疯,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哎呀,你胡说,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快杀了他,杀了他!”本来安静待在仲申身后捂着下巴看戏的仲丑突然听到智利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而且,自己还有可能被砍头,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着。

“闭嘴!”仲申对着仲丑大吼一声,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脸颊上,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可闻!

仲丑不敢相信的看着仲申,他不敢相信他的大哥打他!

仲申没有理会仲丑,眼神深沉的对着智利说道:“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机智,我仲氏一族对大王忠心耿耿,我弟弟的所作所为,我自然会带他去请罪!不过,”

只要一不过,后面准不是好话,果然,停顿一下以后仲申接着说道:“我很怀疑你是敌国细作,来我魏国是想要让我们自相残杀,削弱我国实力,好阴险!你说,我是不是该将你擒拿,以功抵过!”

不得不说,智利严重低估了仲申的无耻,他居然敢如此的光明正大行无耻之事!不过,智利也不是好啃的骨头!

“哦,看来你是无论如何想要杀我了!难道你不怕这悠悠之口?我相信,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杀吧,我提前在地狱等你!”不得不说,和智利比无耻,恐怕这个时代还没有几个人。

仲申看了看围堵的层层人墙,心里迅速被无奈填满,不得不说,智利说的话很有道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显然这样狼狈而退是不符合仲申的风格,于是,他缓步走道智利跟前,一边走一边说道:“呵呵,我是不能杀了你,但是,却可以让你受点苦!”

智利一直防备着仲申狗急跳墙,看到仲申向他走过来,还不知道仲申想干嘛就白活了,于是,他不顾形象抱起萌萌就跑,嘴里大叫道:“快跑啊,黑大个要杀人啦!杀人灭口啦,大家快跑!”

这一声,足够响彻长街,外围人群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但是,听到杀人两个字以后,下意识的全部做鸟兽状!瞬间,市场门口混乱无比!

自从仲申来此以后仿佛梦游天外的翟市掾终于回过神来,对着仲申大叫道:“仲申,你敢杀人灭口,我要去御史大夫那告你!”

看着仿佛游鱼一样在人群里不断快速穿梭的智利,仲申勉强压抑下自己的火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恨声道:“小子,我和你没完!走!”

就这样,一场冲突骤然消散于无形,可是,那无形的风暴却开始慢慢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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