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几日,进军护卫终于把郡主一行人护送至上都城,众人都是第一次看见上都这样繁华的景致,个个都激动不已。慕容子离和红焰一路绷紧的神经此刻也松了下来,被都城内宽阔的街道、琳琅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吸引,冒勖旧城虽也热闹,却远没有这样的大气。慕容子离仔细观察路边摊贩和行人,发现端朝百姓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精神许多,不全是冒勖传言的那般柔弱。红焰还发现有些端朝女子竟也是身着胡服,佩着刀剑,颇有几分冒勖女子的英气。
“看来端朝受各方影响甚多,你看,那边的商人一看就是朱雀国的,这几个摊贩卖的是南夷的玩意儿。”慕容子离细数着所见种种,红焰连连点头。
车马速度渐渐快了起来,慕容子离探头看向车窗外,主路越发宽阔,两边市贩渐渐少了,到最后竟是一家也没有了,慕容子离抬头,看见了端的王宫矗立前方。
“我们到了。”慕容子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镇定和冷漠,这是端的王宫,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重檐庑殿,于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座皇宫,更是龙潭虎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会频繁进出这座宫城,与这里的每个人产生无数的交集,面纱后的眼神凌厉起来,似一把锋利的刀剑,要穿透这重重宫墙,直指皇位上的那个人。
红焰看慕容子离不对劲,轻轻的撞了撞她:“子离,定神收心,我们马上要去金銮殿见端王了。”
“是,郡主。”慕容子离回过神,福身回道。
“扶桑,你和子离一列,在我身后,其他四人各以扶桑子离为首。”
“是,郡主。”
皇城正门大开,两侧禁军手握刀斧列阵,宫门森森,红焰等人每走一步都落下回音,通往金銮大殿的路笔直宽阔却又漫长,一行人只能靠走。冒勖女子大多自幼习武,体力自然不是问题,只是这宫城内肃穆的气氛,让几个女子皆有点发怵。
“别怕,”慕容子离小声对周围的侍女们说,“大家只需盯着自己的鞋尖,跟着我和扶桑,走得慢一点,别着急。”众人点头,渐渐心绪安稳了下来。
金銮殿内,李胤正和大臣们商议水患防治之事,殿外内官通报:“西关拓月郡主觐见!”
几位皇子和满朝文武都转向殿门,只见郡主身着五色锦盘丝礼服、头戴点翠步摇自殿外缓步而来,六名侍女蒙着面纱,各自分为两列跟在身后。
李元辰眯起眼睛,看着这位曾在冒勖王殿上将自己和四弟数落一顿的郡主,究竟是何模样。待人走进,只见是剑眉杏目,姿容虽也姣好,却不能和自己的几位姐姐妹妹相比,便笑了笑。
李元翀却是一脸失望:“什么嘛,还没妹妹长得好看。”
“四弟何时也这般肤浅起来,”李元展说,“这女子的好坏,怎能以容貌断定。大哥,你说是不是?”
李元涵并不说话,也对臣国的郡主没有兴趣,他只是奇怪,这位郡主并未以面纱遮掩,为何几个侍女反而戴着面纱。
每离王座上的人靠近一步,慕容子离的心里就愈加悲愤,她一边控制自己不至失态,一边悄悄观察两边站着的臣僚们:六部尚书、三省参事、中枢枢密使、两位辅宰、太傅、几位皇子……她看到了李元辰和李元翀,这两个人在冒勖的王殿里羞辱满朝君臣,让慕容太阿下跪接旨,这份仇恨在慕容子离心底渐渐如火苗一样蹿了起来,忽然身边的扶桑碰了碰她,她方才敛起了情绪,从皇子处收回视线前,她的目光无意和其中一人撞到了一起。
那人正是李元涵。
李元涵奇怪冒勖的旧俗,正逐一审视这些带着面纱的侍女,忽然一股利刃般的目光打向自己,他心中警觉诧异,沿着这利刃的方向看过去。
忽如霜天晓月,清冷透彻,丝丝入心底。又如望舒羲和,光华四射,目不能视。
李元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迅速收回目光,整顿心神,复又看向那几个侍女。
是谁?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一个?
这边慕容子离也是禁不住颤了一下,身边的扶桑担心,频频用目光示意。
慕容子离长长舒了口气,并不敢再看回去,这一眼太过厉害,她心里莫名的发慌,她低着头,只盼能快点结束殿上的叩拜,快点见到自己的皇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