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那只努力向着大鸟依偎的小家伙。
凉危心情煞是沉重,他的脑海中忽有一个妇人的身影,盘旋其中,挥之不去。
抬起沉重的脚步,迈向那两只可怜的鸟儿身边,而此时,凉危身上那熊熊烧灼着的双生力仍在爆裂。
那只大点的怪鸟儿此时已是奄奄一息,浑然是活不了了。
凉危毫无神情静静地站在旁侧看着它们;忽然,一个声音传入凉危的脑海之中,
“人类,请你帮我个忙吧。”
凉危闻声便是十分惊诧地看着那只怪鸟,他虽然没看到它张口,但却是知道那是它发出的声音。
“我知道你心地纯良,而且你身上有属于兽族的气息,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想求你照顾我的孩子。”声音传来的同时,它还用着最后的力气抬起头诚恳的注视着凉危。
凉危看到它眼中的那份恳求,又看了看依旧还在哀鸣的小怪鸟。随即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怪鸟明白凉危同意了,那眼中的神色突然多了一丝轻松的意味。
“谢谢你,我们是当扈一族,可族内动荡不安,不得已才带着它们逃出来,可是没成想这些卑微的兽族竟敢趁火打劫。”
凉危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聆听着。
“我类虽然强大,但却抵不过它们的数量众多,而且那鹿蜀还克制于我。”说到这里,那当扈的力量似是将要用尽了,当下便又是口中渗出血来。
“谢谢你,请让我的孩子活下去...”这最后的传音过后,那当扈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展开双翼,裹住了那只小的当扈。
然后,一个个的光点儿开始从这只当扈身上飘飞而出,而它的身形也是愈来愈淡,直至最后,所有的光点儿飞上天空消失不见了。
那只小当扈感受着自己依偎的身体逐渐虚幻起来,更是用尽力气向着妈妈的怀里蹭了起来,似是要依偎那最后的那丝温暖。
而其的哀鸣声更是撕心裂肺。
凉危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由湿润了。
两个时辰过后,小当扈终是累的昏厥了过去;凉危看着累倒在地的鸟儿,徐步上前,轻轻地将其抱了起来。
凉危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鸟儿,不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阵眩晕感忽然陡升,凉危身形一颤,趔趄了一下,随后身体一歪,摔坐在了地上。
天空阴沉沉的,丝毫看不出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凉危抱着小当扈,力竭般的靠在身后的土丘上,忽然有雨滴从天坠了下来,打在了凉危的身上,
凉危不由得抬起头颅看着天空,天上乌云连绵万里,到处都是极其压抑的氛围。
刚开始几滴渐渐大了起来,雨滴纷纷坠下,打在凉危的脸上,然后顺着向下滑落。
顷刻之间,凉危便已经是浑身湿透了;他仰着头,闭着眼,由着雨滴落下。
而此刻,天地之间已然没了其他的声音,全然是雨滴摔落的声音。
一场大雨之中,一个小男孩儿抱着一只鸟儿晕坐在地上,坐在水洼之中,泥水沾染着他的衣服,肮脏一片。
这番场景看起来,竟是无比萧瑟,也是无比心酸。
凉危静坐了一个时辰后,才垂下头,睁开眼看了看怀中的当扈。然后才缓缓起身,抱着它走开了。
大雨滂沱而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这么渐渐地隐没在这雨幕之中。
凉危抱着当扈找了找一会儿才发现一个可以避雨的山洞,钻进去后,凉危便又是找了点可以燃烧的干柴干草之类的,随后取出火晶石,燃起了一堆火。
而远在巅顶的衣武在凉危将混沌之力输进火晶石的时候,便是感应到了他的位置。
衣武随即神色一变,暗自想道,他怎么下山了?但想归想,当下也是立刻行动起来,
右手上紫色荧光一闪,背后就忽地有无数的光点儿从虚空中被拖拽而出,然后在背后组成了一双羽翼,双翅一震,衣武那对比之下显得细嫩的身躯便盈盈腾空,飞了起来。
随后那双翼翅又是一扇,衣武便乘着那气流直接飞了出去,然后直转向下,向着山底略去,
居在雅阁里的墨千歌双眼一睁,透过窗户看着那个可人儿飞了下去,随即又闭上了双眼,不作任何动作。
而这边凉危和小当扈烤着火,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身上的水滴也尽数被烘干后,暮色深沉的外面忽有一道紫色光流闪过,然后一个紫色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凉危没显的多么的惊讶,而是十分的淡定,甚至还无聊的替小当扈捋顺了羽毛。
昏睡中的当扈只觉得有个奇怪的东西在蹭自己的头,这才悠悠睁开了眼。它这睁眼便看到了凉危那张稚嫩却略显俊酷的脸,于是开始惊慌的乱叫起来,还欲扑棱翅膀飞一旁去。
凉危十分尴尬,心道,这小家伙是癔症了吗?
而刚进来的衣武看到这一幕却是十分诧异,当扈?这不是异兽当扈吗?怎么...
小家伙乱叫了几嗓子后,似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那高抬着头转过来看着凉危,然后慢慢把头缩了回去,也不乱叫了,也不再扑棱翅膀了,只是静静的依偎在凉危的怀里。
十分萎靡。
凉危见状心酸至极,只能是以前世对待宠物的模样继续轻抚着它,而小家伙似也不讨厌,依旧地耸着头,紧紧靠着凉危。
此番情景在衣武眼中又是另一番感觉,她看着凉危和当扈那极其落寞的神情,知道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绝对不是问的时候。
衣武此时只能静静地道,“我们回去吧。”
然后,一片肃静,良久良久后,一个低糜的声音传来,“好。”
衣武听得凉危的回答,这才调动混沌之力,牵引着在两人背后凝聚成了两双羽翼,然后又为两人增添了一层隔雨的隔层,这才挥动双翼飞了出去。
冲破云层之后,雨也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回到月雅阁后,凉危便自顾自的抱着当扈回去了。期间还是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衣武看着凉危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怔出了神儿。
“他抱着的那是当扈?”不知何时出现的墨千歌突然出声道。
“嗯,没错。”衣武淡淡的回答着,目光动都没动还是看着凉危已经消失的方向。
“那他极有可能是被当扈感染的,当扈天赋名为——控心,而且这个兽族本身也极其擅长攻击精神、神识方面。所以,凉危极有可能是被当扈的天赋所波及到了。”墨千歌一本正经地说着。
衣武闻言,不由轻轻动了动头颅,但终究也是没有转过来,轻道,“为何这么说?”
“据我所知,当扈一族母子关系是极好的,而且凉危抱着的那只当扈明显是在幼年期,还有就是成年的当扈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孩子给他的,再者你看那小家伙在他怀里也不反感,最关键的是当扈一族远在青厉深处,怎么在此处?
综合来看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那就是凉危在它们危难时帮助了它们,但只救回了小家伙。”墨千歌淡淡地说道。
衣武这时才悠悠转过头来,轻瞥了一眼墨千歌,道,“那现在怎么办?”
墨千歌轻张口,吐出一个字,“等。”
听到这般回答,衣武立刻转身回去了,神色一片漠然。
墨千歌独自站在原地,沉叹了一口气,随后也是转身消失了。
凉危抱着当扈回到了星雅阁后,他只身盘坐在床上轻轻抚着当扈,看着极其低糜的当扈,他心中明白这种时候只能让它自己走出阴影,他帮不上任何忙。
这般想着想着,眼前渐渐浮现了自己父母的身影,两人笑呵呵的看着凉危,犹如以前一样,一家三口每天虽然清淡,但每天都是很幸福的,那时凉危无忧无虑,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一滴泪水垂坠在自己的手上,凉危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清醒过来后,那浮现在眼前的身影早已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凉危当下一握拳,心中暗暗发誓道,我定会让我们一家相聚的,等着我,爹、娘还有妹妹...
当下将萎靡的当扈放在一旁,随即又开始回想着那场战斗,刚才的一幕幕似是回放般从眼前开始重放,
半晌后,凉危才豁然睁开眼来,心中也意识到,自己现在首先必须要尽快熟练的使用镜牙的力量。
再者就是自己现在还真的很弱,必须要赶紧强大起来。
但强大又不是一下子就做到的,得慢慢来,急不得的。所以凉危虽然心中急躁,但也只能是静下心来,循序渐进,慢慢来。
凉危思考罢,便立刻将自己的思绪置空了,然后心神一沉,开始专注的参悟体内的回流了。
再度细视时,赫然发现
是夜,凉危隐隐捕捉到了一个画面,那个画面极为癫狂,画面中的凉危似是疯了,他赤红着双眼,右手不停地挥舞着镜牙砍着一只异兽,而自己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因为自己的左臂没了,而在已经消失了的左臂之处赫然强行装上了那只异兽的前肢。
尽管后来,凉危才知道,那是饕餮。
而后来发生的那段事情也终是凉危的噩梦。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